她估计没有注意到,她翻书的时候,小尾指是会微微翘起来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他回忆起了他们的相遇相知和相依为命。
他也想起了他的母亲,和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
花桐再翻了一页,才注意到他回来了。“浩南哥哥,来,你来看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做。”
林浩南便坐在另一边的石凳子,修长的指节一页页地翻着,转述着冥家工匠的说法。
他临出发之前,知晓也许会用上,便一一向冥家的老工匠请教过了。
“这样,嗯……”
“那样,可以……”
“不如……”
两个人细细地谈论起来,然后包裹回油纸,塞好,一起上山。
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海景。这一回,他是处处新奇。
“我倒是去了龙口村,我见大家也没有过得特别艰难,不像北河那一处,许多人流离失所,几乎都吃不上饭。”
花桐踢了一个干了的贝壳,远远地飞走了。“海边有鱼有虾有螃蟹,只要你勤奋一些,去码头搬搬抬抬也有一日的工钱;只要你敢于向大海索取,去赶赶海,扒扒沙,也能一日温饱。”
“那为何内地的那些荒民,不往这边走呢?”林浩南是真心请教。
他尤其喜欢现在的花桐。她,是充满自信,没有一丝愁容;她,是滔滔不绝,没有一丝掩藏。
“海边没有地呀!这边的海都是咸的,种不了粮食。我们渔民要吃主粮,只能花钱去镇上买,去向粮商购买,不管粮商给的价钱几何,我们都是必须要买的。”
“不像内地,能够事农耕农的百姓,他们是可以有存粮的,因为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播种,收获,而我们不可以。所以粮商的价格高了,我们要买,价格低了,是不可能。”
这些都是她曾经思考过的问题,这些困难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存在。
因为她有本事,赚取绝对多的银钱,能够完全忽视粮价上的高涨。
“所以我们海边的渔民,存不下更多的银钱,像我们渔民娶媳妇儿也是很困难的。因为很少有人愿意做渔民的媳妇,所以彩礼很高。”
“渔民的家庭储钱来的很快,但是花的也更快,而一旦出海……喏,就像我现在,不就漂到荒岛上了,但有一些人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海水绞杀了。一家老小,更加没有指望了。”
林浩南沉默,一方百姓有一方水土。
两人望着海边,这一片海孕育了不少渔民,也孕育了无数的希望,同时也覆倒了许多悲苦。
交心的话谈了一下,花桐便与他细说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碰:“这芭蕉,是可以吃的,生的可以烤熟,味道待定……可以等它自然熟透……但是要先砍了,不然会被鸟儿啄食……”
“那这种草带刺的,你尽量别靠近,会有一种微弱的细毛针,钻进你的鼻孔,让你连打喷嚏……”
“哎?这是桑叶。”说着说着,她就瞧见了一丛桑叶树。
这种树类似于假蒌叶,但是它叶子更挺板一些,植株也更高一些。
她很高兴,交待他记下位置:“我们回来的时候,摘上一些,回去做桑叶豆腐!有草木灰泡的碱水就可以了,很好做的!”
终于不用啃木薯了,有点软糯的东西进口。
她想吃个馍馍还得偷偷摸摸的。
林浩南弯腰,那一身俏白的利落劲,让这绿油油的桑叶也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