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
程佳晚轻轻拍了拍时欢的肩膀神情有些担忧,“时欢怎么了?”
时欢蓦地反应过来,她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迅速敛下面上的异色调整好表情后,她抬首对程佳晚笑了笑,“没事,手机没电关机了电话没打出去。”
程佳晚顿了顿,见时欢没事儿人的模样,倒也没再多问。
“不好意思,我耽误了点时间。”时欢唇角微弯面色恢复如常,从容不迫地看向组长,“组长,巴尔尼亚那边是什么情况?”
时欢所处的无国界医生团队组长是位中年男子,眉宇间尽是岁月与经历沉淀出的稳重此时他正敛眸翻看着手中仅仅几页的资料。
听见时欢的提问,他沉吟几秒,尔后便轻咳一声简单说明了情况:“巴尔尼亚在六年前开始内战损伤惨重国内人口迅速下降。去年政局稳定下来,环境也改善不少,但前段时间当地再次发生了政变,截止到现在死亡人数已达五万余人,仍呈上升趋势激增。”
有位队员禁不住叹了口气,幽幽道:“双方和平协议也没少签……反正就只避开首都交战。”
“自从战争开始,那边医疗不足的情况日益恶化,据统计,巴尔尼亚人均寿命男性为31岁,女性为37岁。”组长缓缓摇首,语气有些沉重,“情况并不乐观,就在前天,一位外国救援团队的志愿者被绑架未获释放,生死未卜。”
即便他们这个团队政治中立,在这般情势下,也难逃人祸。
其实时欢偶尔也会问自己,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去往一个个噩梦般的地域,
只可惜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人道主义,从来就是个隐秘的词汇。
“一会儿抵达后,用不用先去那边的医务中心和医院?”时欢用手支着下颏,开口提问些客观问题,“政府医院那边协定如何?”
“等会儿离开机场后,我们直接乘车去难民营,忙完手下这一批后,会有其他救援组织赶来,到时我们再去医院和医务中心。至于政府医院,虽说协定是免费治疗,不过可信度有待考量,暂时不考虑。”
将这些事情解释清楚,组长便将资料放在一旁,他捏了捏眉骨,对众人道:“任务艰巨,这两天估计是不能好好休息了,你们趁现在都睡会。”
抵达巴尔尼亚前,在飞机上的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
一行人深知这点,便都阖眼小憩,时欢也不例外。
她靠着窗,眸微眯望着外面略过的云层,深浅不一,渐变得很好看。
时欢的心情跌落至低谷,因此她现在无比清醒,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
也许当真是她和辞野有缘无分,好容易重逢后有了和好的势头,老天又摆这一出来分开他们。
时欢纵有再多的理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但若是凭辞野的视角来看,她时欢就是再次一声不吭睡完就走。
时欢不愿想辞野会是何等心情,她也不敢想。
同样的错误她千般避免,却还是再犯了一次。
时欢突然有些累,她无声阖目,呼吸沉稳,脑中空荡一片,放弃思索。
刚好够众人睡上一觉的时间,
飞机缓缓降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巴尔尼亚。
他们的个人行李,由专门的人员送去有派遣部队保护的安全区域,那是分给他们这支无国界医生团队的住所,不用担心任何安全问题。
时欢刚随团队走出机场,便望见一群逃亡的人民,这其中有青年壮丁,有年迈的老人,也有抱着婴孩的妇女,相同的是他们面上都挂着憔悴与惶恐,气氛十分紧张。
时欢对此情此景早已习惯,她收回视线,队伍分为两辆车前去难民营,程佳晚拉着时欢坐上一辆车,一前一后在狭窄的公路上行驶。
时欢望着窗外,见街头除了步履匆忙的人们,还有些横七竖八的人体躺着,生命的流逝当真是映了满目,看得她心下微沉。
“时欢。”程佳晚却在此时开口,蹙眉轻声问她,“我还是不太放心,你没事吧?”
“没事。”时欢摆了摆手,面上一副从容模样,“电话没打出去而已,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会分出心思去想这些事。”
程佳晚认识时欢这些年,也算是对这个姑娘了解不少。
这姑娘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难得才有一次正经模样,实际上她工作时能够做到全身心投入,效率能超过大部分医生,不会让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到自己。
很特别的集中能力。
程佳晚轻声叹息,唇角笑意有些无奈,知道时欢自己有数,她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