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自从有了弟弟,心中自是无限爱怜,比个叶氏夫妇照拂得更加细致,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留给他,叶家上下也是欣喜无限,家中一片其乐融融。
待到叶蟠稍大时对心儿感情更是依赖,对姐姐比起对自个的母亲罗氏还甚一些。
睡觉时,
“我要阿姐...”
生病了,
“我要阿姐陪我。”
哪怕心儿出门也要赖着抱着她的腿,拗着就是不吃饭,哪怕桌上菜肴都是平日里自己最喜欢吃的...
“蟠儿,快吃饭罢,心儿要去谢老师那呢,回来再陪你玩儿。”
罗氏有些无语的劝慰道。
“就不嘛,我偏要心儿姐姐陪我玩儿!”
无奈沁心只好陪着蟠儿,看着他肯乖乖吃过东西安睡了才能匆匆的跑到铺子里,免不了迟到又挨谢郎中的一顿训。
罗氏自从生产过后身体恢复,平日里没事就去药铺照拂,沁心整日带着蟠儿东疯西闹,引得丫鬟老妪跟在屁股后面一顿追...
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沁心会和几个邻家小伙伴带着小跟屁虫叶蟠去码头,看看各式的航船。
每次这个时候,沁心牵着叶蟠,就会指着来往的各式桅杆帆船,自豪的说:
“咱们爹爹就坐的这样的大船哩!”
叶蟠看着艉楼比自家房子还高的大船从面前经过,他都张大着嘴,吸溜着小鼻子。
“长大我也要,要比爹爹坐的船更大!”
......
时光荏苒,
沁心到了及笄的年龄。少女曼妙的身材已经突显出来,人也出落得愈发漂亮。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有衣着品味也有了些变化,其中一个喜好,便是在衣裳上做各式的加工处理,譬如,改个开叉,缩个袖口什么的...
还别说,穿在她的身上立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般。
叶蟠进学堂也好几年,变得知书达理,只是缠着姐姐的毛病依然没有改变,沁心亦是毫无办法。
“心儿,心儿!”
一日大早,领家姐妹沈洁刚进叶家院门就嚷了起来,径直的逮到了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沁心。
“听闻今天张计铺子里新出了几样鲜果儿,咱们去尝尝吧。”
沈洁是邻居卖砚台的沈夫子家姑娘,比沁心大一岁,她和沁心对衣饰有着相同的爱好和品味,这两个姑娘闲暇时便时常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那个谁谁谁的身材应当定制怎样的衣裳,谁谁谁的对襟应当怎么改才好看......
都是些女儿家家的话题,这两人凑在一起热闹得很!
也是,都是花骨朵似的年纪,任谁对美没有自己的追求呢?
此刻沈洁身着淡蓝色长裙凑到沁心一身青衫的旁边,她俩的衣领和袖口的滚边显然修改过,这一蓝一青搭配得很是好看。
“可我一会还要帮谢老师誊抄些方儿呢!”
沁心在药铺几年,药材早就学着七七八八,早已不用去上课了,可谢彦平哪肯放过这样的徒儿,没事就安排沁心一些杂活以盼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哎,那个老夫子。”沈洁笑骂道,“改天我去骂那老儿一番,女孩儿家家的学那么多干嘛?难道还真去当个郎中啊?”
“你可别。”
沁心也笑了。
“走吧,走吧,我请客!”
沈洁挠着沁心。
架不住沈洁的嬉闹劝唆,沁心只得放下手中的水壶,跟老嬷嬷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出门。
一个小脑袋从房间窗户上探了出来。
“姐!”
不用想也知道是叶蟠,那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那果儿果真那么好吃么?我也要去!”
“你不是要背夫子留给你的文章么?”
沁心有些无奈。
“哎呀阿姐!”叶蟠探出身来,“天天背这些东西,无趣死了,再说了爹也无意我是否考个功名,让我跟着你们去也当散散心嘛!”
“......”
见沁心无话,叶蟠三两步窜出来,一把搂住沁心的胳膊嬉笑道:
“我的好阿姐,你放心,吃完你们放心逛,我绝不粘着你们。”
说完朝着沈洁眨眨眼。
“洁儿姐,你劝劝阿姐嘛!”
洁儿笑道:
“也得着心儿命里该日日照顾你个小猴崽儿脱不开身,得吧,得吧,我做主了,去吧去吧!”
三人一行顺着一车宽的街坊临巷朝外走,远处就能看见港口点点船帆的方向,沿街热闹的街面高低起伏,有点穿行画中的意思。
台州自古便被称为“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这里洞天遍布,福地多有,也因此吸引了庞大的人流汇集。
港口城市,是以海港为中心的经济辐射模式。
这里可以看见一群群的帮运工、士兵、以及各式司职服饰的小吏在人群中聚散穿梭。街面上各种馆子、酒楼也是叠罗林立,气象虽比不上京都那般的繁华万千,倒也是极具特色。
“去过临安么?”
沈洁沿路无事打趣蟠儿。
“没..没呢,怎么了?”
“我小时候随着娘亲去探亲,到过一次临安,那可是行都,现在都还忘不了哩!”沈洁自豪的说到,“那里人比你现在看到的人多多了,白天晚上一样热闹。”
叶蟠看沈洁得意的样子有些不满。
“咱们这里晚上也挺热闹啊,咱...”
“哎呀,那不一样,”沈洁打断蟠儿,“临安的人比咱们这可多多了,家家户户那个灯火,街上明晃晃的,跟个龙宫似的...”
“哪有那么多的人?”
见蟠儿还是有些抬杠,沈洁点了下他的脑袋。
“没见过就不要瞎评论,我问你,从小到大你在这港口里看见的航船都是几根桅杆?”
叶蟠歪脑袋想想:
“三根的,不对,有回我见着个更大的!”
“哼!~”沈洁不屑道,“这算什么,那里大多可都是五根的巨大航船, 那帆挂得...近处看时遮天蔽日的!”
“那我让爹爹也去临安置套宅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得了吧!临安的宅子起码都是百万贯起呢,莫说你了,许多在那的官儿都买不起,也只能租房。”
沁心看着这俩一路争执,竟一句话也插不上,听沈洁所言,心中也不免有所好奇。
“到了,到了!”
沈洁眼尖,远远的就瞧见那家售卖果儿的挑子。
果饮铺子生意极好,门前排起了长队。沈洁有些不满的撇撇嘴,来得有些晚了,三人无奈只得跟着排起队来。
“王兄告辞了!这家羊羹确实美味!”
“林衙内这次难得来趟城东,快马也得走上二炷香呢,怕是有啥好事吧?”
“哈哈,不是啥好事,确实要去办办,不是太光彩,就不细说了。得,下次去逍遥阁聚聚,我做东,听说那的十二妹子又出新茶了呢!”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有需要帮忙的招呼一声!”
“一定,一定!”
街对过,酒楼上几位饕餮食客聚餐完毕,正缓缓从酒楼二层包房中出来。几人中,一俊俏的白衣青年正在与几位食客朋友告别。
酒家老板娘看得欢喜,十分小心的伺候着一大早就来捧场的尊客。
只见那青年生得面容俊俏,五官菱角立体有型,惹得老板娘心中一阵臊动,心里想着自己要是早生个几年,定要不负青春的梦想...
瞧他身高近六尺有余,着一袭亮缎面的乳白长袍,雪白的领袖滚边与腰间白玉腰带中一块羊脂美玉交相辉映,脚上穿着白鹿皮靴——真个就是一身的洁白却不带一丝尘土,恰是每个少女心中梦想的翩翩公子啊!
“林官人可要醒酒汤?”老板娘思绪万千热情的问到,“我这就亲自为官人做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