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的岁月就这样流逝了近月有余。
北面分界线上的金军似乎开始安静了下来,而作为对手,沿线的宋军却因为朝廷对军资问题的拖沓,没有任何积极的应对。
大家就这样一如既往的对峙着,在当权者的幻想里当然期望会永远就这样‘天荒地老’下去,然而知情人都知道,或许决策者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也会告诉自己,金人的安静绝不是什么好事,它就如一只猎豹已经盯紧了眼前的目标,它悄悄靠近,来到了攻击的位置,只待爆发跃起的那一刻...
一切安静下来,被猎者又复陷于看似安全的美好幻想当中。就当一切日如既往,都城里的各阶层继续日复一日的生活之际,那只虎视眈眈的猎豹终于爆跃了起来。
夏至的第二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临安府的大街小巷。
——北面的健康、平江突然遭遇金人攻击,几近陷落!
金军这次几乎出动了近半的精锐,他们撕毁协定,关闭了双方所有通话的渠道,一条心的要在大宋的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这次他们准备了很长的时间,攻城器械充足,相比以往攻城的不擅长与迟缓,这次撕开健康与平江的城门也仅仅就花费了三天的时间,这速度让临安府的当权者们大惊失色。
二城的丢失很快引起了军民的极大恐慌,无数的逃难的百姓涌向这座繁华的都城,可惜临安府的容量毕竟有限,无数的难民被接到命令戍城的官兵挡在外面,但还是免不了许多人不顾一切的挤进城门。
...
消息传来的当夜。
恢弘宫殿内,官家目光愣愣的盯着殿外的黑暗,由着阶下大臣的你争我吵,自己没有只言片语。
此刻此景,眼前的局势就犹如不远方的那片黑暗,只有模糊的一片,目力之所极,所望也不过一隅而已。
危机已然摆在眼前,显然纳贡岁金已然不能满足金人的胃口,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眼前的宫殿就是最后的容身之所。再退还能退到哪儿去?这是他此刻正在想的问题。
“据探报,金人此次出动的仅仅只是右路军中的其中二支,由右前督军粘汗与焊离不率领。”
知枢密院上前禀奏。
“时金人已尽攻克健康、平江府地,事实上已对我京师构成严重威胁,还望官家早做决心。”
众官员纷纷议论。
“如今临安府库物资有多少?”
大宋官家此刻头疼不已,所知上次金人活动时期早有奏报,只是一时财力供给不上,如今这个问题再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劝知临安府事战战兢兢的答道:
“如今税赋还未完全收上来,初步统计有金12万两,银130万两,衣缎80万匹。”
“就这么些?”
官家不由大怒。
这个数字与自己的期许实在是相隔得太多。
“这还不含准备修缮扩建御花园的开销....”
官员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些年朝廷各部门开销甚巨,皇城几处楼宇建设的支出也是捉襟见肘。
满朝文武大都肃然。北方城池的失守的震撼效应太过强烈,虽然朝廷的腐败心理都曾有过预期,可当事件实实在在摆在自己眼前还是让人感到不敢相信。
宰相汤木会见官家眉头紧锁,上前道:
“禀官家,今岁贡金尚未交付,这笔开支一向单独列出,大约有十万两。”
“今与金人脸已撕破,如今战事已开,向金军赔付的岁贡也可省去,未见得是坏事。”
宰相周围官员见如是说也纷纷议和。
“官家,如今城中将校士卒亦不足矣!”
张用愤声道。
他最见不惯朝廷这股不顾事实的附和之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干着捏鼻子哄眼睛的事情!
“为何?”
“官家不知,这些年来军队吃空饷问题严重,朝廷的某些人贪腐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张用说着向着汤木会看去,
“据臣调查所知,每年调拨的军资与实际实在相差巨大,不少已被人为贪腐掉了。实际军中人数远低于上报之数,如今临安府内建制完备的军队人数加起来也不足两万人了!”
官家听闻眼前顿时一昏,太阳穴隐隐刺痛得跳了起来,朝廷的现状作为最高统治者他自然是知晓一些的,当然在他的认知里,贪腐自然会有一些,但总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不知道,但往往事实就是这样,仿佛一个永不知饱腹感的食客,不停的吃啊吃,拼命的消耗着自己的身体,永远也得不到满足,当他知道痛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张都使,你这话什么意思!?如今大敌当前,不是纠结过往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共同对外!”
有官员立刻质问。
“哼!”张用冷哼一声,“我倒是想‘共同对外’,可对外不是一句口号,请问,没银子,你如何去‘对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