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真心夸奖大房呢,还是阴阳怪气呢?沈璃月觉得祖母阴阳怪气的成分比较多。
沈璃月偷偷打量了一眼陆行周,只见陆行周气定神闲,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便收回视线,端了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嗯,还是她喜欢的君山银针,沈璃月眉眼弯了弯,母亲总是记得自己孩子的喜好的。
沈老夫人见没人开口,又朝着陆行周继续道:“熠王殿下平日里与兄弟们关系不错吧?”
众人听得沈老夫人这么问,心下都是一惊。
这话问的实在是唐突,以沈家的身份,是断断不够去过问皇家的事的,沈望秋都捏了一把汗,他都不敢在陆行周面前拿着岳父的架子,着母亲怎得这般无礼?
“母亲。”沈望秋出言提醒,沈老夫人却并不理他。
陆行周掀了掀嘴角,觉得有些可笑。
他的兄弟不少,可都不是一母所出,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关系自然是不错,但私下里难免明争暗斗互相龃龉,各个心里都有算计。但他想看看沈老夫人后面要说什么,便顺着沈老夫人的话道:“还可以。”
“嗯。”沈老夫人嗯了一声,又道:“自古以来都说手足情深,可人心难测啊,古往今来,兄弟们自相残杀,兄弟阋墙的也不在少数。”
众人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放在寻常人家还好,不过也就是些暗戳戳的较劲,但皇家的兄弟相争往往代表着政权的更迭,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沈老夫人此言,实在是太过了。
陆行周也不大高兴了,但依旧扯了一抹笑望向沈老夫人:“依沈老夫人所言,兄弟之间该当如何呢?”
沈老夫人等的就是这句,便接话道:“兄弟之间自然应当互帮互助,血浓于水,血脉亲情当然高于一切,打断了骨头还得连着筋,没有一家发达而冷眼瞧着另一家没落的道理。熠王说是么?”
沈璃月就知道祖母要来上这么一出,分家之后见过几次祖母,没有一次不是如此,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责怪大房不管二房,她要大房主动站出来帮衬二房,但若大房真这么做,那二房变会如过去一般,像吸血虫一样寄生在大房身上,那分家的意义何在?
沈璃月不等陆行周开口,这毕竟是他们沈家的家事,何必叫陆行周为难,于是冷声道:“祖母莫不是忘了沈家已经分家了?便是二叔需要帮助,也该二叔自己来求父亲,祖母何必强为二叔出头?况且二叔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祖母事事为他操心么?”
沈老夫人很是不悦,开口便是斥责:“我在与熠王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还有没有规矩!”
陆行周坐不住,方才他还有耐心陪着沈老夫人虚与委蛇,但他看不得沈璃月受一点委屈,于是沉下脸色道:“本王的王妃,便是在宫里,只要她想说话,都有她说话的份,怎得回了自己家连说话的份都没了?沈老夫人这话说得忒没道理,说本王的王妃没有规矩,我竟不知沈家的规矩比宫里还大,我倒要回去问问父皇和母后,他们的儿媳回娘家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么?!”
陆行周怒气冲冲的说完,朝沈望秋与蒋氏一抱拳:“沈府的规矩太大,恕本王不能久留,本王这就带着王妃回王府。”
沈老夫人这才想起,如今沈璃月的身份不同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她斥责的小姑娘了。
沈老夫人在沈府年纪最大,人人都要尊称她一声老祖宗,她便也真将自己当作祖宗。大楚极重孝道,便是沈望秋在她面前也不曾高声一句的,今日竟然被熠王斥责了,沈老夫人一时也有些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