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日,上午十点。
湾流G650客机缓缓降落在纽约约翰·肯尼迪国际机场的二号跑道。席崃戴着口罩,压低帽檐走出机舱。
费城76人队将在后天飞往加拿大,与多伦多猛龙队在他们的主场—加拿大航空中心体育馆进行一场激烈的较量。
虽然作为一名篮球运动员来说,常规赛期间他的时间并不充裕,但他还是决定来一趟纽约,见见女儿和女友伊丽莎白。毕竟,在经历了上个星期的“大事件”之后,他的心里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云。
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家人的抚慰和倾诉的对象。
他站在机站楼的出口处,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手机。他叫的Uber司机迟到了,所以他只能像个木桩似的站在门口打发时间。
他刚一打开推特,上面的私信窗口亮起了红灯。他翻看着那些私信,大多数的谩骂和人身攻击都来自于那位自称“国王”球星的拥趸,但这次却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他发现有许多球迷开始向费城76人的管理层提议不要将埃文-特纳交易离队,反而应该将他扶正为球队核心。
在席崃复出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证明了他们两人可以共存并填补双方的不足。再加上席崃之前的伤病履历和近几场比赛中糟糕的状态,甚至有些激进的球迷提出让球队在交易截止日前将席崃挂牌出售,以换取更多即战力和选秀权帮助队伍冲击季后赛。
席崃看完后笑了笑,他知道这个提议或许放在一个月以前特纳或许还有点兴趣,但此时的特纳已经彻底接受了他的“洗脑”。不管你开出如何优厚的条件,都无法更改他的心意,毕竟现在的特纳对奥布莱恩杯的执念已经达到了顶点。
屏幕上,比尔-西蒙斯的声音继续在播放,他在强调席崃复出后的出色表现,是因为特纳和罗滕的成长,将对手的注意力吸引到外线,从而忽视了中距离的防守。
一旦席崃的打法被研究透彻,他将迅速沦落为一名普通球员,然后泯然众人。
席崃轻轻摇了摇头,他明白,真正的比赛是在场上决定的,而他已经准备好再次证明自己的价值。
“新秀墙?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席崃喃喃自语道。
二十分钟后,席崃终于乘车抵达了伊丽莎白的豪华公寓。伊丽莎白似乎不在家,只有海莉站在门口迎接他。席崃刚进门,海莉便一下子跳进了他的怀里,附在他耳边说道:“海莉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爸爸了,你难道就不想我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席崃无奈地回答道:“爸爸这星期太忙了,确实没有时间。”
海莉看着席崃憔悴的面容,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爸爸为什么非要我来纽约和伊丽莎白阿姨住上一个星期?阿姨告诉我说爸爸是去当‘英雄’了,但现在看你这样子,倒像是电影里被打败的反派角色。爸爸,你愿意让我知道这件事吗?”
海莉握住席崃的手指,想通过读取记忆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面对女儿的请求,席崃点了点头,尽管记忆里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不想对海莉有所隐瞒。
海莉握住席崃的手指,一股暖流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她的眼睛逐渐转变为白色,蓝色的电火花在她眼中闪烁着。这股力量席卷着席崃的记忆,将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展现出来。这一过程大约持续了十秒钟,海莉的神情随即恢复正常。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读取完记忆后竟然直接在席崃怀里睡着了。席崃本想把海莉抱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但刚起身的那一刻,海莉像从噩梦中惊醒般抱住了他的脖子,眼角的泪水不停滑落到他的衣领上。席崃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抱歉,宝贝。我忘了记忆里有许多儿童遭受迫害和残肢的画面,吓坏你了吧。”
海莉摇摇头,泪水依旧不停:“不,让我难过的是那个叫凯巴尔的叔叔的死亡。我能感受到那一刻爸爸的恐惧与不舍。”
席崃心中一阵酸楚,他深深叹了口气,抱紧了海莉,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减轻心中的痛苦:“是的,宝贝,那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之一。但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爸爸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海莉依偎在父亲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席崃低头看着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升起。他明白,正是这份力量让他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都能继续前行。
此时,突然一阵开门声响起。海莉朝着窗口望了一眼,说道:“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安抚爸爸本来就是你的工作,现在海莉要下班了。”说完,海莉便跑进了房间,把客厅留给席崃和伊丽莎白·坎贝尔。
伊丽莎白提着手提袋,站在门口对他说道:“嘿,迈克尔。你到纽约来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得等到下周才能过来接海莉回家呢!不过,我倒是希望海莉一直待在这陪着我。”
席崃有些惊讶地问道:“刚才海莉说的‘妈妈’是什么意思?”
伊丽莎白回答道:“噢,没什么。上周六,海莉突然问我能不能成为她的母亲,一想到这孩子从小就在缺失母爱的环境中成长,我就答应她了。”
席崃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我才是海莉的监护人。”
伊丽莎白撇了撇嘴,说道:“得了吧,迈克尔。我只是答应海莉当她的母亲,又没答应要成为你的太太,我为什么要来问你的意见?”
席崃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帮伊丽莎白提起袋子放到了一旁,然后一把拽着女人坐在了沙发上。
他将头枕在了伊丽莎白的大腿上,凝望着女人乌黑动人的眸子,陷入了沉思。
伊丽莎白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你那边的事儿处理完了吗?”
席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我们把那些孩子都救出来,那些人口贩子也都被我们处理掉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过还是没能问出‘罗利岛’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大概在维京群岛上的一块区域,目标太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只能把抓捕计划无限期推迟了。”
伊丽莎白抚摸着席崃的头发,轻声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定很艰难。”
席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在这次行动中,我们还死了一个人,一个我的朋友。”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泛起了湿润。
伊丽莎白搂住席崃,将他的头紧紧地靠在自己胸口:“别难过,迈克尔。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席崃闭上眼睛,感受着伊丽莎白温暖的怀抱,心中的伤痛渐渐平复了一些。
“宝贝,能拿支香烟给我吗?”他轻声问道。
伊丽莎白拿出香烟点燃后塞到了席崃嘴里,她用手不断抚摸着席崃的额头,就像是位帮助孩子驱散恶灵的母亲一样。
火苗在黑暗中闪耀,照亮了席崃的脸庞。
华丽的灯光下,席崃的心情却如同这座城市的阴影一般,深沉而难以捉摸。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追寻着那些无法挽回的记忆。
席崃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脸庞。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凯巴尔临死前痛苦的表情,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伊丽莎白,”他低声说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凯巴尔的死,全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犹豫,如果我和他一同上前观察车内情况,就一定能识破阿德里安的‘假死计划’。那样的话,凯巴尔就不会被他偷袭杀害。”
伊丽莎白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额头上画着圈,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他内心的痛楚。她知道,席崃一直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更无法面对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命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