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俩只好沿路前行,在十字街路口拐入一条小巷,再往前不远便是朴金喆姥姥家。正当朴金喆夫妻满怀喜悦准备拜见父母之时,未及走到门口,二人顿时陷入恐慌之中。原来大门洞开,两扇门板中的一扇已经歪斜地倒伏在侧墙一边。见到此情此景,二人仅存的一点喜悦和侥幸像是凉水浇头,荡然无存。“阿爸妮!阿妈妮!”朴金喆和翠姬二人大声的呼喊着,快步冲进院子走进正房堂屋。堂屋里就像被人洗劫过一样,地上不少胡乱扔着的破碎花瓶和镜框玻璃。墙上的几幅字画也被撕破,歪歪斜斜地当啷在那里。
“阿爸妮!阿妈妮!”朴金喆二人连续呼喊着,屋里没有回声。他俩赶紧去其他几间屋子找人,最后在一间小柴房里看见了朴金喆的父母,两位老人佝偻着身子蜷曲在柴垛里,早已经气绝身亡。他二人扑上前去,抱着尸体放声大哭。哭够多时,二人起身给老人整理了衣物,摆正身体,跪在二老身旁连磕了三个响头。翠姬搀扶着丈夫,想让他起来,朴金喆如同疯傻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正在此时,有一个身影溜了进来。机警的翠姬立即有所察觉,她推了一把朴金喆,悄声说道:“金喆,有人来了。”朴金喆陡然立起,警觉的望着门外,两眼冒着仇恨的狼光。未待朴金喆二人张口,来人先说话了:“你们二位是…”他看出这两个哭丧的人面露怒色,知道他们必然悲愤至极,恐引起误会,便自报家门说:“我是二老家的左边邻居,我叫渊男柬。”直到此时朴金喆才如梦初醒,恢复了理智。他连忙致歉说:“抱歉,抱歉,刚才我是气晕了头,太失礼了。我们是这二位老人儿子、儿媳,请问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渊男柬听罢仰面长叹一声:“大哥,你们可回来了。如若再不回来,二老的尸体如何处理啊。”渊男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讲说了事情发生的原委。
那日午后一群倭兵实枪核弹闯进小镇,他们在当地几个恶棍小混混的指引下,很快便找到了朴金喆姥姥家。这群坏蛋砸坏了大门,冲进院子四处搜查,声称要捉拿杀人凶犯朴金喆和翠姬二人。当时朴金喆姥姥家仅剩他舅父、舅妈和一个不足六岁的外甥女。他姥姥和姥爷于前年先后过世,二人相差不到半年便各自撒手人寰。倭兵和那几个恶棍小混混没有找到朴金喆夫妇,便逼问舅父舅妈,依然是一无所获。正当这群倭兵恶棍悻悻离开之时,恰巧朴金喆的父母逃难至此正欲进门,双方不期而遇撞个正着。有一个恶棍认出,进来的老汉老婆便是朴金喆的父母,告诉了那个为首的倭兵头目。于是他们不容分说拷打二位老人,舅父气愤至极,拉住一个稍微熟悉点的恶棍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犯了那条王法?”那恶棍推了一把舅父,恶狠狠的说:“你还想护着自家亲戚,我看这是找死。日本人说了,他儿子儿媳放火烧了皇军的粮车,还杀死了皇军长官。今天抓住他们,难逃活命。”朴金喆的父亲这时才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那个恶棍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逼问老人:“你儿子呢?你儿媳呢?他们都藏哪儿?赶快说出来。”老人一脸怒色反驳说:“他俩都让你们这些遭天杀的抓走了,还有一辆牛车也被你们抢走了,我应该找你们要人。”说着便用头相撞,嘴里喊着:“还我儿子,还我儿媳。”
那个恶棍一听火冒三丈,学着倭兵的腔调破口大骂:“八嘎呀路,你胡说八道,”随着一巴掌打在老人脸上。老人未及防备被搧了一个趔趄,他顿时气愤至极,随之还击一拳,竟然将那个恶棍杵了一个跟头。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个倭兵大怒,举起枪托朝着朴金喆父亲的头部砸去。老人连忙用胳膊遮挡,虽然没有砸着头,但他的右臂被打伤,血迹渗出了衣服。老人疼的龇牙咧嘴,他老伴急忙抢步上前护住老人。还未待她看清老伴的伤口,那个倭兵的第二枪托又打了下来。这一枪托正砸在她肩部,她即刻血流不止晕了过去,整个人顺势扑倒在老伴的身上。朴金喆父亲没有防备,即被她突然倾倒的身体压倒在地上,他的后脑勺磕在一个木桩之上,立时流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朴金喆舅父是个血性汉子,一看刚进家门的姐姐、姐夫未及打声招呼,竟然遭此毒手,直气的咬牙切齿怒气难消,随即一转身从旁边大树边上抄起一把铁锨。他使出浑身力气,抡圆了铁锨直朝那个倭兵脑袋劈下去。那个倭兵察觉不对,急忙举枪托来迎,只是晚了一步。铁锨斜劈在枪身上,咔嚓一声大枪断裂,铁锨随着惯性又劈向倭兵的面门。只听得那倭兵哎呀一声惨叫即刻倒在血泊之中,这突如其来一连串的连续打斗,一时间将倭兵、恶棍和现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