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辕门外一阵马蹄和战马銮铃的声音,原来奉天盛字营总兵丰升阿带人飞马奔来。盛字营的人看见丰升阿,纷纷让路,乱哄哄的人群稍稍平静。丰升阿跳下马,一边走一边大喊:“谁让你们来大帅府的,要造反了吗?”他大步走到聂士成跟前,拱手抱拳说道:“聂总兵,多有得罪,都是兄弟管教不严,竟然闹出此等乱子。其中必有奸细作乱。”聂士成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说:“罢了,罢了,快快将这些人带回去,仔细甄别查出刚才开枪的倭贼奸细。”丰升阿转身让身边的副官整顿人马,将来此闹事的兵勇驱赶回去。一些兵勇仍然不肯罢休,一边往回走一边呼喊“我们不投降,我们要回家。”
闹事的兵勇被带走,丰升阿面带惭愧对聂士成说:“聂大人,都怪我治军无方,我必须亲自去见叶大帅,当面向他请罪,请求责罚以谢天下。”聂士成带丰升阿走进大帐,见叶志超胳膊负伤,一名医官正在给他换药。他赶紧上前躬身施礼,大惊失色的说:“大帅,您这是怎么了,伤势如何?”叶志超微微欠身,苦笑着说:“不要紧,被那奸细刺了一刀,没伤着肌理,只是划破肉皮。”
说罢,叶志超请大家坐下,聂士成说:“大帅,当下城里的情形很是混乱,不知倭贼奸细混进来多少人,居然攻击中军大帐,抢夺帅印,这如何了得。”丰升阿说:“我那里虽说伤亡不大,但是军心不稳,受玄武门失守的影响士气不振。又有奸细蛊惑,编造大帅写投降书的事,以此鼓动兵勇们闹事。”叶志超长叹一声说:“投降书的事,完全是倭贼编造的谎言,绝无此事。敌人无非是要乱我军心,乘机攻下平壤。”叶志超扫了一眼丰升阿和聂士成,继续说:“我本意与倭贼决一死战,我一人死不足惜,怎奈不忍让这一万多家乡子弟随我而去,眼下这局面又多不如意,人心浮动军无斗志,如何是好?”丰升阿看了一眼聂士成说:“我那里的人多有厌战情绪,很多人都想撤回国去。如今再守下去只恐怕会引发内讧,反受其害。”
聂士成问:“据查闵丙奭最近与倭贼来往频繁,不知他都忙乎什么?”叶志超接过来说:“这小子,脚踩两只船,看形势不妙,想投靠倭贼,我已经将他抓了起来。”丰升阿插话:“我那里也发现有些闵丙奭的府兵当了倭贼的内应,刺探我军的情报。”叶志超转向聂士成问:“马玉昆的毅字军如何?”聂士成回答的很含糊,他说:“船桥里一战还不错,玄武门失守后士气不振。尤其是那几船粮草丢失,闵丙奭的人便恐慌不已,影响了我们的兵勇,一些人产生避战情绪。”
正在此时,姬释筌慌慌张张跑进来回禀:“启禀大帅,刚才接到下属报告,闵丙奭跑了。”
“混账,怎么让他跑了?”叶志超大发雷霆,指着姬释筌的鼻子吼道。吓得姬释筌不敢如实回答,便小声说:“我已经派人搜捕去了。”其实,这件事是卫队营里的看守所为,看守闵丙奭的兵勇被朝鲜府兵收买,里应外合劫走了人犯。叶志超拍了几下桌子,对着姬释筌干瞪眼,无可奈何只得说一句狠话:“抓不回闵丙奭,我砍了你的头。”聂士成见状赶紧打圆场,他冲着姬释筌连连摆手说:“还不快去追,磨蹭什么?”
此刻姬释筌六神无主,巴不得尽快脱身,见聂总兵为自己开脱,心中暗自欢喜,打了一个签扭身出帐。叶志超越发的心神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他手扶帅椅看着聂士成和丰升阿说:“事到如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丰升阿一脸无奈,愁眉苦脸的说:“大帅,依标下之见,眼下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叶志超甚是烦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嘟囔着说:“废话,没有万全之策,也得有对策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聂士成思量片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他大声说:“没有办法?打就是办法,大不了我们拼了。再说眼下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手里至少还有小一万的兵勇,就不能拼他个你死我活。”
“功亭(聂士成的字)啊,就别说狠话了,你我都清楚,军无斗志人心浮动,靠嘴硬管不了用啊。”叶志超无奈的说着,又转脸向丰升阿寻问:“你倒是说说看,不能万全也该有一招啊。”
“大帅,实在不行吗,兵勇们说的也在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来个金蝉脱壳以退为进,先让出平壤城,诱敌深入来个反包围,你看如何?”丰升阿忽然冒出了这个计策。聂士成则不以为然反驳道:“纯粹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一旦撤兵,搞不好就是兵败如山倒无法收拾。以退为进只恐怕变成有退无进一泄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