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津道贯对尹梓杰素无好感,尤其是他那段天津的业绩,夸夸其谈不可一世,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如今败走麦城狼狈逃窜而归,丢尽了大日本斥候的颜面。野津道贯心中暗自窃喜,你尹梓杰当初是何等的嚣张之极不可一世,自诩什么汉口乐善堂的娇子,“在华志士的梁山泊”好汉,借着丰岛海战的光环吆五喝六,其实也不过如此,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吹嘘的。
想到这里,野津道贯长嘘一口气,庆幸尹梓杰无功而返,积蓄已久的愤懑稍许宽慰。他凝神冥想,这清军向来整肃严谨,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竟然让他轻易脱逃,到手的鸭子又飞了。他越想越觉得疑点颇多,莫不是尹梓杰当了叛徒,被清军策反了。那他腿上的枪伤又怎么解释?野津道贯百思不得其解,他打开密匣,取出之前尹梓杰传回的几份情报,反复比对甄别,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看了一会,野津道贯仍然不得要领。他忽然想到,难不成尹梓杰演出了一场苦肉计,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野津道贯心中略过一丝凉意,思忖良久,一会儿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会儿又觉得尹梓杰毕竟是乐善堂出来的佼佼者,绝不会堕落至此。
思前想后,他决定派出自己的心腹人员,设法通知潜伏在闵丙奭身边的斥候,暗中打探此事的原委。另一方面,他觉得将尹梓杰留在军中,可能是个隐患,如果尹梓杰被策反,其后果不堪设想。琢磨来琢磨去,野津道贯觉得不如就此送他回国,至少排除了眼前或许存在的隐忧,最不济还可以做到眼不见心不烦。至于送他回国的理由是现成的,就以给他治疗枪伤、养病为借口,于公于私再正当不过了。
打定主意,野津道贯当即安排,双管齐下,选择合适的时机,派人将尹梓杰秘密转移回国。尹梓杰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吃惊,以他对野津道贯的了解,早已经料到他必然会如此行事。其实这也是他所希望得到的结果,趁此机会回家省亲,也可避开果珲罡等人的纠缠。
尹梓杰回国之后,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接踵而来,惊得他目瞪口呆。这日他满怀喜悦推开自家房门,放下行李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件干净的和服,准备迎接即将下班回家的妻子。岂料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老婆的踪影。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超过下班时间近两个小时了。他有些着急,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之前他每次回家都是准时见到她。他耐不住性子,到邻居家打听。邻居告诉他,已经有两三天没有看见美静子了,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让尹梓杰有些惊慌,他不敢往坏处想,他猜测也许是妻子被派去出差了,或许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他又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仍然不见踪影,便匆忙往警视厅赶去。
美静子一直在东京警视厅四课做内勤总务员,负责课内文具物品的收发管理,不参与课里主要业务,工作倒也清闲安逸,正点上班正点下班。尹梓杰赶到四课时天色已晚,门口只有守卫人员值守,偶尔有一两个加班的警员出入。
“哈罗!这不是尹梓杰尹大哥吗?你回来了。”一个中年女警员从门口出来,一眼认出了尹梓杰,便主动和他打招呼。尹梓杰也认出此人是美静子的同事,二人曾经有过几次交往。他便紧走几步上前询问妻子的情况。那个警员说:“嗷,是这样,前些日子课里说给大家谋得些福利,打算买些进口的香皂、洗涤用品,派美静子去大阪那边采办。”
“走了几天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尹梓杰急切的问。警员回答:“好像有两三天了,应该是今天回来吧,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都是课长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