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钢不知是计,一个不留神被脚下扬起的杵杆绊住,呲溜一下滑倒,栽入石杵转轮下边的水沟里。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但已经被搅浑的水流呛的够呛。丰掌柜三人见状将左钢团团围困,一起攻击。
此刻左钢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渐渐不支。恰巧这时,只听院外马踏銮铃战骑嘶鸣,似有不少的马队冲进了村庄,有人高声呼喊左钢的名字。丰掌柜吃惊不小,连忙住手,他对那两个手下人说:“不好,追兵到了,你们赶紧躲藏起来,然后伺机逃走。”那个胖子说:“掌柜的,那您怎么办?”丰掌柜挥挥手说:“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说罢他趁左钢不备,反手将钢刀抛出。左钢猝不及防被刺中大腿,顿时鲜血喷涌,倒在水中昏厥过去。
院外来的追兵正是巡防营段哨长的人马,之前段哨长骑马走向另一条道路,走了好一会儿,前边不见任何人影马迹。他感觉不对,立在马上四处打量,看了片刻,忽然发现朝阳墩方向冒出一缕青烟。他知道那边有一个明朝于谦下令修建的防敌瞭望墩台,人们称其为望京墩,清军入关后早已经废弃不用,前年他带队巡逻还曾经路过。他心中暗想,难道是那里出事了。他看了看前后方位,那边正是左钢追赶的方向。于是他拨转马头急忙返回主路,此时正遇上自己那哨兵勇,赶来支援。段哨长不及细说,下令大家急奔朝阳墩方向。
他们赶到土墩子,进去一看,尚有丰掌柜的那件未烧尽的衣服残片。段哨长判断,左钢追击丰掌柜必然据此不远。一个兵勇禀报,走下墩台高坡往东南不远就是水椎子村和晾马村。他们立即分兵两路,直扑这两个村庄。段哨长这一队冲进水椎子村,村内道路弯弯绕绕崎岖难行,只得高声喊叫,寻找左钢。
这下惊动了院内的丰掌柜,他不敢久留,匆匆跳水逃跑。丰掌柜手下的胖子不敢下水,趴开栅栏门伸头探脑的张望。正好被一个兵勇看见,兵勇随即大喊:“段哨长,这里有人。”于是大家冲入院里四处找人。将来不及逃走的二人捉到,再追问左钢的下落,才知道左钢落水负伤。
打捞上来的左钢已经是奄奄一息,只是鼻孔尚有微弱的气息。段哨长急忙命人在村子里寻找郎中,找寻的人回来说这个村子人烟稀少,仅有几个老弱病残勉强活着,根本就没有郎中。段哨长无奈,只得叫人拆下一块门板,抬着左钢匆匆回城救治。他不敢停留,带人沿着河渠水流方向追寻丰掌柜,果然行不多远,发现一个人在水里拼命游泳。冲过去几个兵勇用刀枪威逼阻拦,将他逼得上岸。
此时的丰掌柜狼狈之极,浑身上下如落汤鸡一般。他却依然死硬蛮狠,手里握住钢刀来回劈砍,众人不得近身。段哨长走过来冷笑着说:“别强了,放下屠刀,或许留你个全尸。”丰掌柜面目狰狞惨笑一下,他说:“请问阁下,火灾后院被我枪杀的那人是不是左钢?还是死在水里的这人才是。”段哨长不禁哈哈大笑说:“哪个也没有死,正在辽东战场杀倭呢。”听到这里丰掌柜“咕哃”一下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口中咕噜咕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举起钢刀,猛得朝自己的肚子扎去,又要切腹自杀。段哨长急忙阻拦,还是稍迟了一步,丰掌柜已经气绝身亡。
有人将那两个丰掌柜的手下押了过来,段哨长励声喝问:“你们俩是什么人?”二人战战兢兢说出了这里的情况。原来这两个人是本村百姓,因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饮酒居”的人看中,招去当了学徒。一年后又被派回水椎子村重抄旧业,以经营舂米为掩护,搜集官府运粮舂米的情报,同时负责传递消息等事,实际上是丰掌柜的一个交通站。水椎子村位于晾马河附近,离官道不远,常有往返进京的客商、官员过此,各方面的传闻消息多汇聚到这里,这也是丰掌柜选中此地的原因。
这次丰掌柜被左钢一路追杀,他仓皇逃窜慌不择路,误入朝阳墩攀上墙顶,居高临下看见了河边的水椎子村。他顿时记起这里有他的一个联络点,这才匆匆赶到这里,实指望躲避抓捕或者反败为胜。他万万没有料到官兵这么快就跟踪而来。
城里巡防营打散了那帮黄罗伞盖的仪仗队,一举擒获贾府不少家丁恶奴,同时包围了“饮酒居”。等他们赶到“饮酒居”时,这里的管事、伙计全都逃之夭夭人去楼空,仅仅留下一些不及销毁的书信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