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前,西安人口并不算多,受战争影响,人口增长迅速。
这几年从十九万增至五六十万人,房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但手里拿着银圆,还是不愁租房子的。
陈安一路打听一路找,最终在洒金桥东侧的榆林巷,租下了一套院子。
这套院子有正房三间,两侧有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四间,一共十几间房子,足够他们居住的了。
院子里有口井,但不能拿来喝,饮用的水得出去买。
买水吃,在西安很常见,现在自来水管还不普遍,家家户户都是打的井,因为井水一般都是咸的。
租好了房子,大家伙身无长物,住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操办家居用品。
“安妮儿,咱们得做个营生,坐吃山空可不行。”收拾好了新家当,范殿元把陈安喊了过来,对她说自己的想法。
还没等陈安应声,范殿元又说:“先做几年买卖,等赶明打跑了日本人,我就回延津,延津老家的地是别想了,肯定被政府占了要不回来了,我把埋的财物都挖出来,拿到陕西来,买上二三百亩地,到时候,恁舅我还是地主。”
陈安坐在炕上,数着银圆,听完这槽点满满的话,不知道从何反驳,想了想说:
“舅,赶跑了日本人,政府也不能消停了,恁就别想着做地主了,咱在西安,人生地不熟的,当个平头老百姓就中,钱多了不是好事,再被人惦记。”
“不买地不做买卖,那咱这一大家子,咋生存呀?”范殿元心里想着生存大计,语气有些急躁。
“出了榆林巷就是街市,先盘个小铺面,”陈安顿了一下说:“咱先卖包子吧,我奶家里有做包子的秘方,卖包子是小买卖,不招眼。”
做点小摊小贩的买卖没事,到了十年后,响应号召,公私合营就行了。
到那时,这种小摊小贩太多,政府都给计划分流了,说不定,还能在国营饭店混个做包子的厨师。
只要没土地没太多房子铺子,啥都好说。
“唉,也只能这么着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到了西安,咱就不是财主咯。”做不成财主的范殿元,愁眉苦脸感叹了句。
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二十年后,他会为今日决定而感到庆幸。
房子好租,小铺面难租。
陈安一边走街串巷看铺子,一边教给范殿元几人做包子。
范殿元把星星、陈安和留保,分别送到了高中、初中和小学。
逃荒结束了,栓柱知道自己和星星是再没可能了,元宵过后,他和花枝结了婚。
二人结婚这天,范殿元说:“花枝,你要不嫌弃恁大爷,我就认你做女儿。”
花枝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喊了声爹和娘。
她是瞎鹿老娘给瞎鹿买来的童养媳,从前家里人叫她三丫,也不知道姓啥。
瞎鹿老娘给她起了个名,没有姓,就叫个花枝,现在认范殿元当了爹,以后就姓范了。
范殿元和范王氏扶起花枝。
“花枝是个好的,你以后要对她好,”范王氏嘱咐栓柱,又对花枝说:“栓柱是个一根筋,但他重情义,以后他就是你丈夫了,你也要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