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木冷眼看着陈亚芳那边花团锦簇、你吹我捧的景象,心里没有半分触动。
反倒是陈亚芳,一副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样子,平时一直无精打采、佝偻的身子此时也挺直了,慢慢摇着婴儿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安排好带孩子的事情,王丽珠心就定了,她和那群老阿姨们有说有笑,并迅速在外面的堂屋里铺好桌子,拿出麻将牌,在桌子上摆好平常舍不得吃的开心果、瓜子和糖块,开始快快乐乐地开始搓麻将。
西边卧室里就剩下陈亚芳和宋晚木两个人。
陈亚芳她看着宋晚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零零看电视的样子,觉得孙女有点可怜,便朝宋晚木伸出枯木一样的手,招了招,示意宋晚木过来。
宋晚木装作没看见,她看电视看得正高兴呢,不想去陈亚芳那边,因为她知道,奶奶嘴里肯定又会讲一些和稀泥的车轱辘话。
果然,见宋晚木不过来,陈亚芳便推着孙子的摇篮车,坐在宋晚木旁边的凳子上,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推了推她握着遥控器的手,“晚木,你看,弟弟和小时候的你长得多像啊。”
“哦是吗?”宋晚木的眼睛盯着电视,嘴里敷衍道。
“你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又大又圆,看他的嘴巴,多小巧啊,以后肯定能说会道!”
“我怎么听见你爸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听他们的话啊?”
宋晚木不说话。
“今年天气怎么这么冷,你爸大年初一都还在外面跑着,真是辛苦啊!”
“你爸很累的,为了给你买市里面的房子,去市里面读书,你要好好听他们的话呀!知道吗?”
“将来我们家就靠你和你弟弟了,有了你弟,你将来的负担也会轻一点,姐弟俩个到时候互相扶持,多好呀!”
“你现在可能没感觉,以后就知道了,有个弟弟,就多了一份依靠。”
……
宋晚木的耳朵仿佛被几十个复读机包围了,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同样的话,搅和得人不胜其烦,根本没办法专心看电视。
要不是她内心还有着一丝对老人的尊重,她当场就要怼回去了。
宋晚木不耐烦再听这些带着裹脚布臭气的话,打断道:“奶奶,说了这么多,你也渴了吧,我给你倒碗水,拿点吃的来。”
陈亚芳丝毫没有意识到孙女的不耐烦,一副被感动到的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还得是我孙女,真懂事。”
宋晚木倒了碗热水,又拿了点开心果、橘子摆在陈亚芳旁边,便赶紧逃离的这个房间。
东屋里,宋启风和一群糟老头子们抽着烟,玩着斗地主,臭烘烘的;堂屋里,王丽珠和一群大婶们搓麻将,引来一堆人在旁边看,闹哄哄的;西屋里,陈亚芳一边轻轻摇着摇篮车,哄着孙子,一边费劲地用假牙吃着她平常不敢拿来吃的水果。
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只有宋晚木被吵得哪儿也待不了。
她在想要不干脆躲到楼上去,但楼上又冷又没有电视可以看,不禁长叹一口气:唉,这大好的悠闲时光,难道我只能去写寒假作业了吗?
最终拯救宋晚木的是路上走过来的一个女孩儿。
这个女孩个子挺高的,大概有1米65的样子,瘦瘦的,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羽绒服,剪了个男生常剪的短发,单眼皮,杏仁眼,脸圆圆的,有几分韩国女星金高银的样子。
她轻快地走进宋晚木家院子里,举起手,对正在晒太阳的宋晚木的眼前晃了晃,“宋晚木,我来找你玩,你要不要去我家呀?”
宋晚木抬头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道:“你是…你是宋云霞?”
宋云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嗔笑,“怎么?我们宋晚木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去了市里面就把我们这些乡下人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