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跟你讲了吧?”
“讲了,他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好,那待会儿我们一起去。你饿吗?饿的话先吃点,饭我已经煮好了,就等一个汤了,等会给你爸他们送过去。”
“没事的,我暂时还不饿。”
……
到底什么事情啊?宋晚木伏在桌上写作业,耳朵高高地竖起,努力辨听着外面的只言片语,心里更好奇了。
可惜外面两个人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样,又双双沉默了,只剩下电磁炉辛勤工作的嗡嗡声。
忙活了半个小时,王丽珠拎着饭盒,对房间里正在写作业的女儿喊道:“宋晚木,先别写了,过来!”
宋晚木其实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闻言干脆利落地放下手中的笔,蹬蹬蹬地跑到客厅,看见王海琳和王丽珠都是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不等王海琳开口,王丽珠就不耐烦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别多问!跟着我们走就行了,我跟你说,待会儿到地方了你也别瞎问!听清楚了吗?”
宋晚木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心里也不太服气:“问问又不会少一块肉,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王丽珠心气正不顺呢,闻言就想发火。一旁的王海琳连忙打圆场:“是这样的,外公身体不舒服,现在在医院,你舅舅和你爸爸都在那里陪着,我们现在去给他们送饭,然后也是为了看望一下外公。”
就这么点事儿,早说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看着王丽珠黑漆漆的脸,宋晚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三个人挤在一辆摩托车上来到了医院。
要问什么地方人永远最多?排名第一的肯定是医院。现在大约是晚上六点多,住院部早已灯火通明,家属、医护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愉快的消毒水味。
宋晚木三人被潮水般的人流挤进电梯的角落里,听着电梯门吱呀吱呀地关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嗬嗬声。
电梯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两眼发直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衬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疲惫和畏惧。
电梯门开了,王丽珠拉着两姐妹的手左挤右挤地出了电梯,宋晚木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指路牌,上面写着七楼,肿瘤内科。
穿过蓝色的地板,一路来到最东边的病房,宋晚木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外公。
距离上次去乡下看望他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比起之前,外公明显瘦了很多,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几乎托不起肉,脸色也是黑黄黑黄的,布满了虚汗,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乏力。被褥下的肚子有些不同寻常的鼓胀。
乏力、消瘦、疑似黄疸和腹水…宋晚木心下一沉,联想起刚才的肿瘤内科指示牌,难道是肝癌?
外公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宋晚木的猜想。
他吃力地从枕头上抬了抬头,努力睁了睁眼睛,喉咙口随即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哼唧声,似乎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要花费他很大的的力气。
看见是宋晚木来看望了,外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流出了大颗眼泪,干瘪的嘴颤巍巍地蠕动着,冲着宋晚木充满懊悔地说道:
“小外孙女啊,外公后悔啊!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去做个身体检查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搞成这样!后悔呀!后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