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宋晚木追问,王丽珠就自顾自地讲起了往事:“当初你爸和我结婚前,还有个订婚对象,对她那叫一个好哦!”王丽珠着重强调了一个“好”字,继续阴阳怪气地讲到:
“又是给她买丝巾,又是买真丝连衣裙对,还都是来自魔都的高档货,就连这只皮箱,也都是特地去魔都买回来送给她的,可惜啰,人家看不上你爸,临了退了婚,这些东西也还了回来,剩下我这个瞎了眼的,嫁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还那么多外债!”
宋新国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我也给你买了东西的呀。”
“呵,对对对,是买了,也就买了一条真丝裙子,一件羊毛大衣,其他呢?婚宴上的菜准备得那叫一个差,发的喜糖喜饼里面还有蛀的、霉的!这么多年了,操持着你们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连次旅游都没去过。”
王丽珠越说,宋新国的身影就缩得越小,从他脸上越发心虚的笑来看,王丽珠的控诉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王丽珠唾沫横飞翻旧账的声音。
在这一刻,宋晚木突然理解了他们这个家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别扭,也许是一开始心底就埋下了种种不满,在日复一日琐碎的柴米油盐生活的滋养下,逐渐变成无法挣脱的枷锁。
这种枷锁混杂着亲情、责任,没有办法挣脱的人们只能靠着反复无常的情绪和尖酸暴躁的话语来获得一些内心的宣泄,即使这种宣泄是朝着本该最亲密的家人。
宋晚木直觉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她下意识地上前拎了拎地上这充满《上海滩》风情的黑色皮箱,发出一声夸张的感叹:“这个箱子也太重了吧,不装东西起码就有五六斤,还只能手提着,不行不行,这用起来也太不方便了。
这种八百年前的老物件还是收起来吧,早就没有人放在心上了,对吧,爸?”
宋新国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唉,自己老父亲怎么这么不上道呢?这种时候你就算不展现出自己的财力,起码也得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吧?宋晚木心里腹诽,语调刻意放软了很多:“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市里面逛一逛,我看妈很久没买新衣服了,现在穿的都是几年前的,也该买点新的了,对不对,爸?”
宋新国接受到女儿的眼神示意,稍微犹豫了一下,瞄了一眼脸色明显放缓的老婆,赶紧答应:“好!明天我有空!就陪你们母女俩去市里面逛逛。”
“逛什么逛?家里那么多活呢!”王丽珠虽然在心里很愿意,嘴上还是习惯性地推脱了几句。
父女俩又围着王丽珠团团转,很是说了一些好话,王丽珠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行吧行吧。”
这么一打岔,王丽珠也忘记了要查宋晚木银行卡的事情,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宋晚木已经存好了现金。临近出发日期,王丽珠也不想多折腾,只好叮嘱了几句,给宋晚木紧紧皮:“这次就算了,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别仗着父母不在身边就瞎用,知道吗?”
宋晚木美滋滋地摸着新买的行李箱,头上戴着新买的遮阳帽,肩膀背着崭新的双肩包,声音仿佛掺了蜜:“知道啦,放心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