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木沉着脸,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气势汹汹地向外走去。
刀是昨天新磨好的,被擦得锃亮的钢质刀面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种零碎冷冽的金属光泽。
离水池边1米距离的老旧塑料盆里,躺着一只被五花大绑的母鸡,此刻大概是感受到了这把沾了无数先辈们鲜血的不灭之刃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气,绝望而又凄厉地叫了起来。
宋晚木踢了一下塑料盆,颇有些孙二娘做人肉包子时的凶恶:“别叫了!急什么?相信我,你很快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安详地解脱了!”
母鸡大概听懂了宋晚木的威胁,黄豆大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咕咕咕”叫得更凄凉了。
宋晚木一副大反派模样,恶狠狠地盯着母鸡,如果不是握住菜刀的手不安地在刀柄上摩挲,暴露了她现在的色厉内荏,估计谁都会以为她此刻胸有成竹。
宋晚木又放了几句狠话,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勉强把手伸出去抓鸡翅膀。
几乎是刚触碰到的瞬间,宋晚木就皱起了眉,手下的触感很奇怪,带着活物特有的温热,细碎的绒毛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连同着皮下的血管组织微微跳动,还没开始动刀,她的鼻尖似乎就闻到了血腥味,几欲作呕。
一旁的宋新国抱着胳膊,闲闲地倚在门框上,对宋晚木犹犹豫豫的样子很看不上眼。
“行了行了,别弄了,看你这架势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杀只鸡都要墨迹这么长时间,还说要当医生呢,当医生可是要见血的,又要在人身上动刀子,又要看尸体,别到时候给人缝伤口的时候,自己先吓晕了。女孩子还是做点文静舒服的工作比较好。”
“所以呀,我这不是在笨鸟先飞,提前开始训练自己吗?作为我的老父亲,你一不鼓励我几句,二不站在从业者的角度给我点建议,一张嘴就是泼冷水,一开口就是不中听的,呵呵,真是棒棒的呢!”
宋新国的神色有点不自然,急忙为自己辩解:“女孩子就是心思重,想得多,我难道还会害你吗?我这也是心疼你啊,不想让你像我一样那么累,再说了我看你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前几天教你掰安瓿瓶都笨手笨脚的,我一次能掰5个,你呢? 掰一个都划到手了……
要我说之后中考填志愿你也别选那些高中了,3年太累太苦了,还是选个师范或者护理的吧,听说是政府直接出资培养的呢!不仅学费不用花一分钱,毕业后还直接包分配工作,到时候你就选个离家近的单位,每天下班回来吃饭,多好…”
宋新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咕!”的一声,随着寒光一闪,母鸡发出最后一声急促的绝唱,脖子猛地喷洒出鲜红的血液,随后一个死不瞑目的鸡头“哐叽”掉在了满是血泊的盆里,和他死眼瞪小眼。
刚才看上去还哆哆嗦嗦的宋晚木此刻也不知被哪路杀神附体一样,眼里全是冷漠,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拎起鸡脚,把鸡颈朝下抖了抖,随着她的动作,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宋新国只觉得眼前的女儿无比陌生,他不由得喉咙发紧,咽了几下口水,,结结巴巴地批评道:“你…你怎么下这么重手,你看看这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哎呀,力度大了点,头都掉下来啦!不过不要紧,不影响口感。还有这都要怪老爸你呀,谁让你站在那里光说一些不中听的话,爹味太厉害了,让我浑身都充满了一打十的力量,一不小心就没控制住,托您的福,我想我以后都敢动刀子了。“
宋晚木对宋新国淡然一笑,随后又抖了抖手中的母鸡,加速血液流动。
宋新国觉得浑身毛毛的,爹味?是说自己很有当爹的威严和派头吗?奇怪,明明闺女说的是夸赞自己的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呢?他有心想再教育几句,对上闺女泛着幽光的眼仁,一时之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干干地笑着,去整理他的药箱了。
宋晚木握着手中再无生命迹象的母鸡,终于懂了自己之前写的修仙文里主角突破心境迷障,境界更上一层是什么感觉了,就好像有人把你眼前的障碍物全都挪开,一瞬间你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现在再看之前自己杀鸡前的如临大敌,就觉得那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