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娅认真想了想,又想起每一次看盛渊渟颓丧不好受,她也不自禁跟着心疼。
那种感觉无以言表,仿佛是心脏连通了别人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多了一个很大的外在因素。
她抬手遮了遮莫名有点想哭的眼,莫名觉得喜欢,深入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痛的事情。
有时候想一想都快落泪。
片刻之后,萨娅调整好情绪,回复奶奶,“好,我答应您。”
“乖,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老太太看着她的多愁善感共情能力一绝,欣慰地扯出一丝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的孩子,不要她说,也会知道疼人的。
老太太办完事,丝毫也不拖泥带水,起身走人。
“那既然如此,奶奶也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还得去给我那老姐姐姐诵经念佛去呢!”
“等你们有新进展,再托人跟我说一声,奶奶在那边也祈求菩萨能赐给咱们家健康的生命。”
普陀山是名扬四海的求子圣地,萨娅是知道的。
她深觉现在说这些话还太早,但她到底也不好扫兴。
半晌,她轻轻道,乖巧得如同春日燕暖,“好,谢谢奶奶。”
******
大悲大痛过后。
世界再次回归以往。
萨娅结束工作,又不放心地陪着盛渊渟待了几天。
有时候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彼此,吃饭睡觉发呆,但这也足够慰藉彼此悲伤和不安的心灵了。
恰逢盛渊渟近日在京都母校有一台讲座,萨娅就计划着自己先回去E城。
一大堆堆积成山的工作在等着她,新组建的团队也亟需她这根主心骨回归镇场。
然而祸不单行。
还不待她动身启程。
这一天晚上,远在哈萨克斯坦的母亲,突然舍得钱打国际电话过来,对着她嚎啕大哭抱怨。
“你这个死孩子,我们花那么多钱送你出国留学,就是要你丢家永远都不再回来吗?你实在是太让妈妈寒心和失望了……”
“爸爸今天出车祸,目前还在抢救昏迷不醒……你弟弟妹妹哪一个不来,就是卡莎都跟学校请假等在这里!放心不下爸爸!”
“只有你!只有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家伙,养你有何用?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我的苦闷,跟谁说?你才是咱们家的长女,你全忘了是不是……”
萨娅在中年女人絮絮叨叨哭得断断续续的埋怨里,听出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她的爸爸……
出车祸住院了生死未卜!
她的妈妈恐惧不安偏偏又无人可讲可诉说,无人可以商量!
她难过和怨怪自己这个最懂事最应该贴心帮助她撑起这个家的人,甩手掌柜一般滞留国外,死活都不肯回去。
她又失望又难过又无助,一颗心疼到麻木,偏偏她又远在天边,远水解不了近渴。
明明是熟悉又陌生的语言,明明骨子里的内核截然不同。
但萨娅还是握着电话瑟瑟发抖,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她沉默地见证一个遥远又熟悉的女人,在自己这个灵魂的世界里哗然崩溃。
很长时间之后。
萨娅嗓音瑟瑟,可却落子无悔,掷地有声,“妈妈我回去!你和爸爸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