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炉之上煮起沸水的雾气将坐在李琅对面公子华的脸虚虚实实的映不真切,他们到了此间,小厮便将桌上小食重新摆好,茶却是公子华亲手煮的,水沸后他修长的手指拿则量了些茶末从中心投下,没多久便大开,他舀瓢水止沸然后准备酌茶。在这期间都没有人出声,李琅只看着他的动作发呆,她在想,公子的手真是好看,这样的白皙修长,做什么都一副优雅从容,波澜不惊
“趁热尝尝看,这清饮茶的味道如何”瓷碗分到每人的面前,公子华亦拿起一碗而饮“这烹茶法是我新学的,更能喝出茶的清香”
陌引璋喝了一口,赞道“果然香,比平常我们喝的那些加了茱萸薄荷的要更清香一些,更多的是茶本身的味道,每次见武陵君总有惊喜”
公子华一笑“四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些平常物事”
饮毕,陌引璋开口问道“怎会在此地遇见武陵君?莫不是在此处有什么红颜知己?”
“也算是也算不是”公子华淡淡,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波动“原是与旧交好友在此处清谈,恰说起这里的凝脂姑娘是他的旧识,因他琐事在身不便久留,便让在下帮他投上一帕”
陌引璋一副了然,不再言语,只透过窗望着下面的舞台,花魁之选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了,陌引詹也望向窗外,仿似不经意“武陵君出门甚是小心,带这样多的护卫,是信不过帝京的防卫吗?”
“这些护卫都是陛下派来的,陛下不放心,我又何必弗了陛下的好意呢”公子华的视线似是望向窗外,又似看着别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哦”陌引詹微颔首“武陵君乃是我国栋梁,父皇紧张些也是应当的”
李琅听着陌引詹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随抬脚在桌下狠狠踩他,然后瞪他,心中腹诽‘会不会说话?不会说闭嘴!公子带点护卫怎么了?’
陌引詹吃痛皱眉,看看她又瞄了一眼公子华,想告诉她,你要再踩我,字帖就没了
李琅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收了脚,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竟然威胁她?!待回去之后有他好看的!两人在这边眼神交锋,下面舞台倒是开始了表演,那凝脂姑娘是第一个上台的,人如其名,皮肤生的白又嫩滑,一双杏眼,顾盼生姿。她擅琴又有一把好嗓子,每每弹唱起来总是动人心弦,不出意外的,她今日还是选择了琴,意外的是,她今日选的竟是一诗《柏舟》配着琴,诵起来凄婉动人
李琅一听这些头就有些大,就想起了师父让她抄的那些诗弹奏的那些曲,感觉师父好像正拿着戒尺站在她的身后敲打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除了公子的小厮柳漓什么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
“这柏舟原是说有个女子爱恋一个男子却遭到母亲的反对让她很苦恼,就像是河里飘荡的一叶孤舟于是女子便写下这诗向母亲说明她的心意,非男子不嫁”陌引詹像是解释给她听又像是随口一说“按道理,这凝脂姑娘应该没有这样的烦恼才对,毕竟只要有银子,鸨母也不会反对,不知她是想唱给谁听呢?”说完,眼向公子华扫了扫
“那自然是我了”陌引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过这她倒不必担心,这花魁是她的,这初夜嘛……”他瞄了一眼公子华没再往下说
公子华像是没看见他两的眼神一般,拿起笔在丝帕上写了几个字便站起身,“三公子四公子慢赏,旧友交予我的事办完也该回去了”将丝帕丢给一直在旁候着的小厮,向李琅道“李公子也该回去了罢,我送你”
“啊?”李琅一呆“送,送,送我?顺,顺路吗?”
“顺”公子华淡淡“恰好我找李相也有些事要谈”
陌引詹本想站起阻止,想了想又坐了下去,只道“那便劳烦武陵君了”
较于初次见时公子华的马车质朴无华了许多,拉车的马也由汗血宝马变成了普通的马,除了车辕处的三足乌再也没有能看出任何身份的装饰,车内也以舒适为主,不像她的,各种小食软垫,怎么享受怎么来。此时公子华闭目而坐不知在想些什么,李琅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透过淡蓝色的绉纱看向窗外,偶尔偷瞄一下他,黑浓的眉高挺的鼻那双含笑的眼睛闭着少了温柔多了些冷,原本她总以为像公子华这样的人物,饱读诗书喜欢写策论应是像师父一样,古板严肃一本正经,没想到是这样的绝世风华
“郡主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她犹自想着没想到公子华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忙看着窗外道“没,没话说”
公子华睁开眼看向窗外,又道“停车”
车应声而停,李琅看了看,才将将到官巷口,虽说相府在最中间,但从这走过去还是有段距离的,公子该不会是想让她走回去吧?难道她刚才偷看他被他发现了?不想再被她看了所以要赶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