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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活着

那天的乌云一直没散,直到深夜,才有一缕月光撒了进来。母亲和我在这一晚都没有睡,只是睁着发红的眼睛,等待着天亮。

地二天早上,天空放晴了。李叔叔载着我们,轧过泥泞的小路,开到公路上,在路边的树林中找到了父亲。李叔叔和我们强忍着哭泣,把他带回院子里。

中午的时候,母亲给父亲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衬衫和裤子,我们抬着父亲去了村外的树林,将他安置在那里。回到家后,母亲叫来了其他家人,简单地吃完了午饭。接着,亲戚们都陆续离开了,家里只剩下了我和母亲。

回到屋子里后,母亲和我坐在床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着,母亲眼望着外面,像是在等待某个人似的,我也向窗外望着。不久,我眨了眨眼,缓缓问了母亲一句:“妈妈,你在等什么呢?”她没有回答,只是又开始了哭泣。我和母亲就这样,就这样向外面望着,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踏进院子,用他那浑厚而有力的嗓音大喊一声:“我回来了!”但奇迹始终没有发生,那个身影也没有再出现在院子里。

我们就这样等着,到了深夜,我和母亲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才把头转向我,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福儿,你饿了吗?我去做些吃的吧。”说完,她慢慢从床上走到了地上,穿上鞋往厨房里走了进去。简单的吃完晚饭后,母亲给我铺好了床,让我上床去睡觉。

我平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往外面望去。天空真美,仲夏的夜晚,星空是那样明亮,天幕上的星段段续续地闪烁着,今夜的星空和往日一样,没有一丝浮云,星宿都在自顾自发出亮光。在这满天明星中,突然多了一颗。那是满天星光中最为明亮的,甚至比今晚的满月还要明亮。它就挂在夜幕的正中央,它所散发出的光就这样透过玻璃,映射在了我的脸上,暖暖的。像是父亲那温暖的大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但这种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父亲已经彻底离开我们了。就算这星空多么美丽,最终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久后,星空的亮光突然黯淡了,数不清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赶来,遮蔽了所有的星光,让夜晚恢复到了它本来的样子——昏暗无光。

夜空恢复了它本初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沉寂了下来。这时,盖在身上的被子变冷了,我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想要留住温度,但根本没用,被窝里的温度还是在不断降低,只好叫醒了母亲,她给我拿了一大床棉被,裹在我身上,我才渐渐感受到了温暖,进入了睡梦中。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位叔叔走进了我的房间,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岁后转过头去,慢慢朝院子外走去。走出院子后,朝屋里最后望一眼,叹了口气,走了。

当我醒来后,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母亲走进来,靠在床边,把我抱在怀里,缓缓说到:“福儿,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上学吧,咱娘俩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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