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话时,王夫人已经进了屋子,扫了眼书房方向,语气里,压抑着几分恼意道:“我知道了,老爷还没回来?”
彩霞回道:“回太太,老爷从早上出去后,还没……没回来!”
按照《大明会典》规定:吏员五日一休沐。
贾政现担任着工部员外郎,今儿本是假期,但一大早就出去寻一二同僚了。
在长子重病之间,丈夫到了现在还没回来,连操心得都少。甚至长子生病卧床期间,还每日让研读课业,这心里啊,哪里有儿子?
只有功名利禄!
这几年来,除了对长子贾珠,多言语相向,每次只要年幼的儿子宝玉犯了错,打骂亦是家常便饭。
再一想慈庆宫信里,说的病因,王夫人一路回想,自己也信了大半,心里更生气了!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随着王夫人年老色衰,加上夫妻二人常因子嗣教导吵架,外人面见还和气,但实际上,早就离心离德,各自冷漠了。
王夫人坐在黄花梨如意云纹圈椅上,拿起佛珠,深吸一口气,看向玉钏道:“去将周瑞家的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是!”玉钏忙去通传。
周瑞家的,乃是王夫人配房,也是心腹,有什么要紧事,王夫人多寻之去做。
也就过了不到半刻钟,周瑞家的,就匆匆来了。
“太太!”
一见礼,话一落,王夫人就雷厉风行道:“一共两件事,先要你去做做。一个是城外庄子,好好收拾一下,珠哥儿这病,我看是他那院子风水也不太好,到了城外庄子,好生安歇些。二是在神京里,问问哪些郎中针灸、艾灸技术好,可帮着珠哥儿温通气血、行气解郁。至于明年乡试复习之类,等会我去给他说说,把书都收起来,暂时就别学了,先把病养好再说!”
“蠢妇,养病又不耽误进学,明岁之科考,那是三年一次,错过了这次,又要等三年。还有,城外庄子有什么好,专心吃太医开的药,自然就好了,尽捣弄那些没用的!”
一道呵斥声,从门处传来,随之出现的是贾政身影。
贾政今日穿着蓝色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入屋后,那双眸子尽是冷漠与阴沉,一扫周瑞家的,道:“滚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因对妻子之不喜,连带着周瑞家的,贾政也有些厌恶。
王夫人听到丈夫所言,那气愤蹭蹭蹭往脑门上冲,积蓄多久的怨气全都爆发出来,也失了往日风度,从椅子处站起,她死死盯着贾政道:“科考!科考!你心里有没有珠哥儿!难道科考就比珠哥儿活着还重要?这家是过不成了!”
“哼!真是慈母多败儿!”
眼瞅着家里老爷和太太,大吵起来,不同以往,谁也不让着谁。甚至老爷还扬起巴掌,看样子要打太太,无论是周瑞家的,还有金钏等丫鬟,全都吓坏了。
“快,快去找老太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