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宴按照预定的时间准时举办了。
与上次卯初生日宴不同的是,这一次,后宫的所有嫔妃和一些臣子的亲属也在邀请范围之内。这几日,甘草整理出来了每位宾客的忌口和喜好,卯初拿到那几张写满了忌口和喜好的纸时,不由得看了一眼甘草。
“…辛苦你了,不过,你别太累着了,这几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好觉吧。”
甘草则是用一个完美的笑容行了一礼,认真地回道:
“能够得到公主殿下您的肯定,已经足够了。”
卯初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一些让她本人有些难以忘记的往事。
当时的皇宫还不像现在这样热闹。
丑初寅初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活泼,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但却不爱与人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文妃大着肚子,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成初,偶尔会来淑妃的住处和她闲聊。
子初,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有些张扬,更有些调皮。卯初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她就记得,哥哥并不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很好的哥哥。他会欺负自己,会在自己的新裙子上抹泥巴,会在自己的脸上拿毛笔画龟壳,更只会在母亲训斥的时候才嘟着嘴干巴巴地道歉。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玩伴的卯初和子初却有着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甘草。
虽说是侍从,但是甘草和子初年龄相仿,行事作风却比这年幼的太子成熟稳重得多,本就生得也算端庄清秀,更总是会在子初欺负卯初之后,帮卯初善后。
时间长了,年幼的卯初逐渐发现,她似乎总是会在看到甘草的时候无法避免地紧张和羞涩。
女孩儿的情感萌芽总是比男孩儿早些。
卯初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的甘草还不会这样硬邦邦的礼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人。他会因为子初心情不好刁难他责骂他哭泣,也会因为和子初一起出宫玩而兴奋不已。子初和他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礼仪,子初会和他勾肩搭背,会和他进行孩童似的玩闹,惹他哭了,子初还会低头乖乖认错。
是什么时候呢?卯初想着,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弃自己的想法的。
是看到甘草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子初的时候吗?是看到甘草对子初的任何错误都无限包容的时候吗?是看到甘草,彻底变了一个人的时候吗?
甘草开始和子初拉远距离的那天,对于子初来说意义非凡。
那是子初和相府千金第一次相见的那天。
子初十一岁,已经慢慢褪去了淘气调皮的外壳,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兄长。
陈依诺莞尔一笑。
自此,子初便难以忘记。
而甘草,也自那一天起,开始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侍从。
即使卯初不懂,什么也不懂她也感觉出来了甘草的心意,可是自己的每一次试探都会让甘草巧妙地移开话题。
她当初埋怨过子初,为什么能够忽视身边如此明显的一颗真心,却又不得不叹气,因为子初确实迟钝如此,因为子初确实心有所属,也因为子初…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之后,子初问过卯初,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甘草才会变成这样。卯初只能半搪塞半敷衍地猜测,说估计是长辈们找甘草谈话了。
子初也无数次问甘草,只可惜收获到的只是甘草标准礼貌的微笑。
卯初低头看着手上这张写满宾客的忌口和喜好的纸条,唯独相府千金陈依诺的忌口和喜好写得最为详细。
甘草…你的心…肯定会很痛吧。
而此时的甘草,还是和往常一样,帮睡眼惺忪的子初梳洗,他的动作娴熟,干脆利索。子初只是顺从地站着,坐着,就完成了一整套流程。
“殿下,陈小姐的马车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甘草轻声说道,暗示着面前的子初,让他去接一下陈依诺。
“可以吗?我今天的脸色没有很憔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