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羡慕她。
羡慕那个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弹就能够获得万千宠爱和银两的女人。
羡慕她不需要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拿到一切。
羡慕她明明身在沾花阁,却和我们这些天天被毒打的人毫无干系。
她明明算不上最好看的那个,起码我自认为,自己的相貌还是胜过她的。
因为床上功夫不好,我被袁妈妈毒打,三天只能吃一顿饭,被人们讥讽嘲笑,只能接待那些穷酸刻薄又好色的无耻之徒,他们可能不会给钱,甚至连一点小钱都懒得给我。
我的身上却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我喝过苦涩至极的药,只为了打掉不知道是哪个客人的孩子,然后晚上还要再换上一副面孔,表现出一个狐媚样子。
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别看他衣冠楚楚,床上脱得干净了,都是豺狼。
说来好笑,她肯定没有接触过这些表面上衣冠楚楚的人背地里都是什么模样。
她不会都觉得那些来听曲儿的文人雅士都是正儿八经的文人雅士吧?
她不会觉得那些文人雅士搂着我们这些妓女是真的单纯地想要人陪着吃酒赏曲吧?
但是,我真的好羡慕她啊...
终于,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我的床上功夫变得好了些,我也学会了看人眼色,也学会了站在阁楼上或是门口挽那些看上去就会成为我的客人的男人——哈,我在说什么胡话,男人都是这样。
你只要衣领弄低一点,露出自己平时很厌恶但却不得不依靠的双乳,只要一点,那些男人就走不动道了。天知道我为了让它们变得吸引人一些付出了多少努力。
看上去暧昧,但是没有直接地干涉他的选择,他们这些男人就喜欢这样,想要美丽的女人倒贴,但又不干涉他,看上去似乎满心满眼都是他们,又不会强迫他们做一些他们不喜欢的事情。
啊...
终于成为了袁妈妈心目中那个勉强算得上会看眼色的半个招牌了,虽然肯定,我还是不如她那么摇钱树,光是听曲儿的人就要踏破了门槛,甚至光是听曲儿就要交上好多好多钱。
...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弹得这么好呢?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和我们别无二致的手,那上面只有弹琵琶的一点点薄茧,看上去完全没有做过任何重活。
这个小小的沾花阁,我们要帮着劈柴,要去服侍那些可能偷偷染了花柳病的恶心人,要做很多脏活累活,可这些她都不用,我们被袁妈妈毒打,拿竹板夹手指,戳手指甲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就因为,就因为她背靠丞相吗?就因为她是丞相的义女吗?
要我说,她不过就是在床上给丞相摇尾巴换来的所谓的义女罢了!
她什么表情?
她那是什么表情?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