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刚触碰到地面,苏锦不禁冷得打了个寒颤,呼出的气变成了一团白雾。
整座箭楼的内部已然被白琢寒一个手决冻成了冰天雪地,箭未上弦就被牢牢地冻在了半道上。
白琢寒掸掸衣袖,地上的冰便褪出了一块空地,刚好够两个人席地而坐。“歇会吧,估摸着两炷香的功夫就能到沉秀宫了。”
苏锦挨着白琢寒靠墙坐下,这方才还威胁到他们性命的箭楼,此时倒成了舒服的歇脚之地,这满眼的银装素裹在灯火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白少侠还有多少本事是藏着掖着的?”
“苏小姐过奖,白某这些雕虫小技可及不上苏小姐的一滴血。”
白琢寒的这句话可不是在说笑,他早听说妖族的结界极其复杂,各类变换有七七四十九种之多,就算是御穹殿里最厉害的术士,运气好的也得花上三天三夜才能有些头绪,这般想来便知苏锦的血有多神奇与稀有。
“难不成苏小姐是妖族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幼时是苏国主从村里捡来的,若要说是妖族遗孤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我这血又能退散妖魔,修为差一点的立马就魂飞魄散了,似乎又有神族的特点。”正是因为她的体质,苏承英才放心让她在年幼时便独自行走于蛮荒。
“捡来的?那国主还当真是个会捡宝的人。”提起苏承英,苏锦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白琢寒心领神会,轻咳了一声:“好好休息下吧,前头就是沉秀宫了。”
沐月国的宫闱处处都透露着“奢华”二字,金瓦玉墙,倒不是因为长老们贪图享乐,只是沐月国的矿产实在是丰富,可以这么说,整个沐月国的领土都建在巨大的矿产之上,就连普通的百姓家里也多少有些玉石,水晶的器皿或家具。
长生殿自不必说,即使是在夜幕下竟也能看出宫殿的金碧辉煌,分外显眼,而在它的背后越过两处宫殿便能见得一处栽满鲜花的瑰丽庭院,凉亭回廊,小桥流水,不仅奢美而且风雅,一年四季的景色都被包裹在这方围墙中。门口的牌匾上书:沉秀宫。
正如炎沉所说,梓萝的所在之处分外显眼,虽然整座沉秀宫的当季花朵都在盛放,一片姹紫嫣红,甚是喜庆,但通往沉秀宫最深处的回廊上,花枝似乎疯长一般缠绕着整个廊柱,在半空中纠缠绽放,娇艳欲滴,连月光都逊色三分。
炎沉曾提过,他一族上古时期原为树妖一族,到了他们这一代血统早与其他族类融合同化,梓萝的能力乃是上古妖力的觉醒。
只是,梓萝的妖力太盛,鲜花树枝密密麻麻,将通往庭院的道路堵得死死的,苏锦和白琢寒此刻是偷偷潜入宫苑,又不能做出放火烧花这般惊天动地的事情。
正想着,白琢寒的衣袖被苏锦一扯,一把拽到花墙前,苏锦刚一靠近,那原本还是纠缠地难分难舍的枝丫见了竟开始自动往后退后,慢慢开辟出恰好可容一人通过的道路来。“走。”苏锦轻声说道。
白琢寒只得紧紧跟着苏锦的步伐,才能勉强不被身后快速合上的花枝给勾到衣衫,看来就连这花墙也只给苏锦一人颜面…
走到门前,苏锦挥手退去盘踞在门口牌匾上的藤蔓,“萩夕阁。”
“还是长老亲题的字,看来仇夜对梓萝算是挺上心的。”白琢寒仔细看了看上面一行署名的小字,带着嘲笑的口吻慢慢推开了萩夕阁的门,却停住了进门的脚步,庭院异常整洁,桌椅秋千,一样不差,完全是姑娘家的后院模样,只是,这里相比院外太过干净了,干净到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院内没有摆放任何盆栽,连野草落叶也未能觅到踪影。
苏锦不屑地冷笑:“看来长老的心思都用在表面功夫上了,跟门口那块牌匾一模一样。”
“此话怎讲?”
“夕取自萝,萩谐音‘囚’,字中又有火,意在以火囚萝,你想想这‘火’指的是谁?”
“炎沉?”
“不算笨嘛,这萩夕阁三个字就是仇夜来提醒梓萝,你兄长你一族的性命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