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块饼子还是他们沿路逃亡时一位将死的阿婆从怀里掏出来偷偷塞给的穆雨棠。
那阿婆一路上颇受穆雨棠的照顾,心怀感激,又身无长物。临死前只有将自己拼死留下的干粮给了她。
“娘子,你怎么了?”这喊声是从那边的人群中传来的。
刚刚那个不停挣扎着想要轻生的女子已经晕厥了过去她身边那个看起来粗苯憨厚的庄稼汉子,终于崩溃了。
他大喊着,不停的摇晃着自己妻子的身子,想要将她摇起来。
穆雨棠本来不欲理会,都将头转过去了。
听到那汉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是叹了口气。
“这位大哥你先将这位嫂子放下。”
那汉子抬头看到的就是个也就十岁左右的男娃。
身上穿的跟个小花子似的脸上黑黢黢的,但是一双眼睛倒是亮的很。
“小子受灾之前在城里的医馆当过段日子的学徒,如果大哥信得过就让我帮大嫂子看看”穆雨棠故意将嗓子压低声音听起来粗一些。
“你……你能治好吗?”那汉子扶着他媳妇,半信半疑的道。
“不能但是此时此刻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穆雨棠目光澄净的看着那汉子。
那汉子看穆雨棠确实是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也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穆雨棠先给那妇人把了把脉然后询问了一下她的丈夫身上可否有其他外伤。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妇人脚腕上有处伤口正在洇血。
只见那妇人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发白。
穆雨棠询问过那男人之后,将手覆在那妇人的前额上,烧的厉害。
穆雨棠看了看这周围的地上,找了块还未有人上去踩踏的。
“哥,帮我找车前草”穆雨棠看了眼一旁的尔竹,然后道。
“好”尔竹早就想帮忙了,就是不知道从何帮起。
“找到了!”尔竹擦了把脸上的汗,脸上的颜色更丰富了。
“好了,这些差不多也够了”穆雨棠手里也抓着一把。
她将那车前草分出一部分,递到了那汉子的手里。
“嚼一下,然后敷到她的伤口处”
“哦”那汉子有些呆愣的接过那把子野草。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真的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看他的表情,这草的味道应该不错。
“这不就是咱们喂鸡鸭的野菜吗?啥时候还能入药了?”旁边的众人都嘁嘁喳喳的议论着。
穆雨棠不为所动。
这种时候,那汉子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撩起那妇人的裤脚,将那嚼碎的车前草敷了上去。
想了想,将自己身上已经快破成碎布的衣裳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将那伤口包扎住。
穆雨棠点了点头,这汉子虽然看起来憨厚愚笨,但是对媳妇却是一等一的好。
“大哥,你手上的伤也用这草药敷一下吧”穆雨棠将剩下的车前草都交给那汉子。
“好,谢谢,谢谢小兄弟,不对,小郎中”那汉子一激动,脸上通红,本来就是笨嘴结舌,一激动说话都不利落了。
“若是嫂子醒来,就让她将这草药干嚼上几棵,嚼完将那宰渣吐掉就行”
穆雨棠最后嘱咐完,在那汉子的千恩万谢,和周围人的注视中,回到了她与尔竹俩刚刚待过的那处大树下。
“我们如此招眼会不会……”尔竹偷偷伸过头来,满脸担心的问道。
“无妨,阿应说过,当遇到危难时,人们最先抛弃的往往是无用之人。”穆雨棠顿了顿摸了摸怀里的那对儿小人还在,接着道。
“这荒郊野外,除了粮食短缺,就是这要人命的病症。我们如今让他们知道咱们懂医术,他们无论是谁,想要与我们为敌,都会掂量一二的”穆雨棠小声的道。
她们俩小声的咬着耳朵,那空地上的一众老少,看向她们时的目光,也变的不一样了许多。
……
广陵那里的河流决堤严重,有的甚至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河道。
闵应一众人乘船到广陵临近的府城,只得换骑马继续前行。
“世子,您骑慢点儿,这路泥泞的很。”乐湛在闵应后面策马追着,但是总是差着那么段的距离。
乐湛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两百人左右的队伍,这些人是皇上从京城禁军中抽调出来协助闵应处理灾事所用。
闵应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多底牌,所以这人他也就收下了。
而凌六凌七他们则是早就连夜往广陵赶去,此时怕早就到了广陵的地界了。
傍晚,闵应他们扎营休息。
直到只剩他们主仆两人时,闵应才开口问道。
“小凌可有消息传回?”
“有,但是他说他也在找穆大小姐的下落。”乐湛脸色不好的回答道。
“你说他不在雨棠身边?”闵应将手里的水囊捏的汩汩往外冒水,脸上的沉重之色愈重。
“他说飞鸽传信的那晚,洪灾加剧,穆家众人连夜逃走,他也与穆大小姐断了联系,事后他一直在拼命寻找其下落。但是,但……”
乐湛有些吞吞吐吐,闵应直接将那水囊扔在地上,“但是什么?”他双手抓住乐湛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