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说道:“我不知道师父你该怎么办,只知道要是我的话,肯定做不了几天执法办案的工作,早已经开始杀人了。”
“我也杀过,在刚开始的时候,进入提案司之前,杀了有一千多个吧。”陈明真轻声一笑,“杀到后面就杀不动了,因为这些人背后是一张又一张交织在一起的利益和关系网,越牵扯越大,我的修为就不够用了。师父建议我换一种方式,学着用规则而不是武力来舒畅念头,通达心性。
于是我进入了提案司,也确实利用这种基于各方利益建立的制衡和约束的体制,做到了以前用武力做不到的事,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被我送上刑场的人已经过万,全是罪该万死之辈,按说我也对得起这位工作,对得起朔方国民了。”
“虽然如此,但有些罪犯却是动不了的,所以师父才烦恼吗?”周处听出陈明真的意思,问道。
陈明真摇摇头说:“真要动,总是能动的,现在动不了,不代表以后动不了,这样动不了,不代表那样动不了。政局也好,利益纠葛也罢,总在不断变化中,只要存有此心,总能找到机会。”
“那师父的烦闷从何而来?”
“我变了。”陈明真面无表情道,“一个多月前,我一觉醒来,发现我为民请命、伸张正义、惩奸除恶的心没有了,我不再对世间不平事感到愤怒,我可以用超然物外的姿态俯瞰人间的痛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师父的心性修为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是的,我变的和师父一样了,可以准备献祭一方百姓,从而还虚黄庭了。理论上是这样,但我的情况又有些特殊,因为小月,小月从本质上算是我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想要还虚黄庭,就要先把她炼化。”
周处闻言一惊,通过后视镜和陈明真四目相对。
“我不可能炼化她。”陈明真说道,之后便转移话题,讲起了那个罪犯的事,“我请你帮忙查办的这件案子,主犯是东莱县县尉的儿子,叫赵观。”
接着,陈明真就把赵观的两次犯罪事实说了一遍。
上一次,也就是陈明真撤案的那个案子,是一个牵连县里多名官员名流夫人女儿的迷奸通奸案。
基本过程是赵观通过各种社交场合,对这些官员与名流的夫人女儿下药,然后实施侵犯,并在侵犯的同时录像拍照,再利用这些影像威胁逼迫她们和他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事发后,有几个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被灭口了,剩下的均表示不追究赵观的责任,否认有迷奸,也否认是在通奸,只说是正常的交往行为。
但是无论是迷奸,还是通奸,还是杀人,都是公诉案件,尤其是通奸,刑罚最重,没有缓和空间可言,相关法条写得非常清楚:通奸者枪毙,枪毙所用子弹数取决于通奸次数。
所以周处之前入宋学明的梦,听梦里的村长和儿媳说吃一万个枪子儿,并不是玩笑话。
通奸有罪,这个还能比较让人理解,虽然大多数国家都没有这个罪,但起步就是死刑,就很让人费解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法条并不是人制定的,而是神仙制定的。
这位黄庭神仙修炼的道法,决定了他对通奸的态度,于是作为修炼的一部分,他修改了朔方国的相关法律。
在这条法律刚推出时,很是严厉执行了十几年,但现在神仙闭关,没工夫理会世事,法纪也就在上下集体的默契中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