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惟明低垂着头,继续失魂落魄地讲些爱而不得的蠢话。
嘉应听得烦了,从瀑布底下站起来,拖着一身湿漉漉,从水底走上岸。
姬惟明又问蠢问题了,“你为什么最近如此痴迷于在瀑布下打坐,是你新的修行法门吗?”
嘉应掐诀,烘干身上的衣物。
这个问题没必要回应,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冷冰冰地回答了:
“因为,瀑布打在身上的感觉,很像淋雨。”
姬惟明:“什么意思?”
你永远都不会懂——的意思。
她不曾牵着你的手在雨夜奔跑,你不曾拥有过促膝谈心的亲密,你也不曾被爱过。
你就是个小丑。
嘉应心底流淌过隐秘的快意,脚步轻快了起来,连姬惟明跟在他身后,也来不及感到厌恶了。
他几乎是故意的,从袖底掏出根冰糖葫芦,当着姬惟明的面,咬下来一颗。
叶晓曼送的礼物,一开始他每天吃一串,很快就吃到底了,他节俭起来,如今每天吃一颗。
也许等到快吃完时,他会每天只咬一口吧。
最后再剩下一颗,用法术凝固起来,久久端详着。
嘉应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情毒明明早就解开了。
他只知道他病了。
无药可救。
姬惟明果然又笑开了,“你何时跟小孩一般爱吃甜了?”
嘉应也淡淡地绽开笑意。
这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傻子。
“国师。”
有侍僧缓步走来,与嘉应汇报。
圣子与姬惟明是好友,这段关系人尽皆知,侍僧像以往一样,姬惟明在旁也不避嫌。
“太子殿下来了寺里。”
嘉应半点面子也不给:“不见。”
姬惟明微微挑眉。
侍僧:“贵人喝完茶,已离开。贵人此行,是为护送和亲的龚婕妤,来寺里清修。”
嘉应没有再说话。
侍僧也没有催着他去见客。
所有人心知肚明,皇帝的侍妾,是没有资格觐见圣子的。
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圣子不乐意,也不会给他面见的机会。
侍僧也只是简单汇报下今天寺庙的动静,一句话带过,又讲了其他要紧事。
嘉应置若罔闻,举着糖葫芦,走远了。
姬惟明秉着关怀好友的心,与侍僧打探消息,“惠能你说说,嘉应近期怎地情绪不高?”
侍僧行了个礼,“国师心怀苍生,兴许是为魔神铠甲丢失一事而忧思吧。”
姬惟明道:“本王也是如此猜想的。”
【惟明。】
一只传讯纸鹤飞到姬惟明耳边,鹤嘴开阖,发出姬文逸的声音。
姬惟明把纸鹤抓在手中,挥袖,屏退左右,打开防止窥探的屏障。
他站在山道上,捏碎了明黄的符箓。
碎纸飞到他眼前,拼成一面水镜般的屏幕,姬文逸的脸跳跃其上。
他们是双胞胎,与另一个人通话时,就像看着自己的脸在说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