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寿十二年,大暑。
皇城脚下,正气凛然,天潢贵胄遍地走,在那深宅里的老宅深巷中却传来了颤颤巍巍的求饶声。
“对不起……夫人,我们失败了……那位……那位……根本不近女色,我们连接近他都做不到……”
一个女子脸色苍白地从屋外极速走来,跪坐在地上,向主位上的美人讨饶,旁边的贴身婆子随之耳语:
“夫人,那几个姑娘没能蛊惑到那位 ……计划,计划……没成功。”
婆子的话,让美人皱起了眉。
有小丫头立马厉声呵斥:“既然已经失败了,那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下去领罚!”
女子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抖,“是……是……奴家这就下去领罚。”
主位上的美人却一摆手,“罢了,这也不怪她们,只怪那位太过谨慎,下去吧。”
“夫人!您就是太善良了……!”小丫头瘪瘪嘴。
贴身婆子立刻出声呵斥,“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多舌!小心我拉你下去打嘴!”
小丫头讪讪地捂住了嘴巴。
主位上的人却没有再说话,而是蹙着细眉,一脸忧虑地看向了屋外淅淅沥沥的细雨。
左婆子心疼地递过来一件金丝披风,“夫人披上吧,小心着凉了。”
美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却好像坐在高台上一样,那本就娇美的容貌,因为蹙着眉,更添一分水乡女子的柔弱美感,也难怪她们大人如此喜欢。
可惜……
左婆子叹了口气,可惜小世子谢真尚且舞象之年,还未到继承侯府的年纪,主君便撒手人寰,留下这孤儿寡母在京中无依无靠,现在又来个不知是哪里窜出来的谢家子……
“唉……”左婆子叹了口气,正准备帮蹙着眉的美人整一整被风吹乱的披风。
“无碍,我身体没有那么弱。”苏陶却摆了摆手,止住了左婆子的动作。
她看起来很忧虑,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看着屋外的细雨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看似忧虑的苏陶,内心却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暗喜:还好,这次的男主很正常。
苏陶此次的任务世界是古代,这个世界她主要扮演的,是侯府早早失去丈夫的苏氏女,更是——
男主谢言之的嫂嫂。
这个世界的剧情,大概就是出身蜀地的谢氏旁支谢言之,凭借自己的一身才智,闯入上京,不仅揭露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早逝的长公主之子,受到圣上垂怜,一举水涨船高。
还凭借着自己的旷世奇才,一路在官场高歌猛进,成为了一代权倾朝野的大臣子。
而苏陶呢,就是这位男主初入上京的一小块绊脚石。
她是江南的一介普通的采荷女,但偏偏长着一副柔美惊艳的容貌,硬是蛊惑了这侯府的嫡长子谢知陵,顶着众多议论将她娶进了侯府。
但这位表面柔弱的女子实则却内心恶毒,进入侯府后,更是为了利益精打细算,心思深沉。
这本来也没有多大问题,毕竟谢知陵对她极好,她有些小心思,谢知陵也会帮她掩盖。
但偏偏天有不测风云,谢知陵在去往外地探亲的途中,竟偶遇山洪,生死不明。
而侯府里势力的族老们,眼看着谢知陵在那般大的山洪下应是活不下来了,竟然打算将侯府之位交给爆出身世的谢言之!
这怎么可以?一个旁支,如果不是生母高贵,根本没办法继承侯府,更何况谢真还在,这群族老就已经打算把家产给旁人。
苏陶自然不愿,她果断出手,利用自己柔弱的表面,一次又一次陷害男主。
她想除去这个抢她儿子家业的男人,但每次都会失败,还被男主戳破了恶毒的心思。
最后的结果?
结果就是因为谋害小叔,谋害长公主之子,被轰出上京到水乡了结余生。
而那个孩子,也因为母亲的作恶,同样落得了一个终身郁郁的下场。
真是令人感慨。
苏陶暗暗叹气,面上却不显,依旧保持着人设。
这个时代的人最忌讳鬼神之事,她必须得完完全全扮演好人设。
而在下人眼里,就是娇美到让人惊艳的女人脸色越来越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外面的雨。
就在这时。
“嗒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屋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他眉眼俊朗,身姿修长,眉心之间居然还有一颗红痣,显得他更加如金童子一般矜贵。
他急急地踏进门来,落下一身的雨水,显然是没有带伞。
“哎呀小公子!怎么不打伞就跑出来了!”苏陶尚未说话,身旁的左婆子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拿出巾帕为少年擦水。
一听这话,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顿时瘪瘪嘴,“又没多大的雨,干嘛要打伞。”
说着,面似金童的少年不耐烦地挥开一行想给他擦水的侍女婆子,乐哉哉地跑近苏陶身边。
“娘!我今天把功课做完了,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少年跑来的动作很快,快到他身上的雨水都溅到了女人布满金色绣花的裙摆上。
苏陶却没有皱眉,反而笑得温柔,“你这皮孩儿,外面这么大的雨,娘怎么陪你出去玩?”
旁边的左婆子也笑着劝道:“对呀小世子,雨这么大,夫人的身体可不比您那么皮实啊。”
“噢……”谢真看了看外面的雨,又看了看自家柔弱娇美的娘亲,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倒是没关系,娘亲生病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