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欧维恩书本一合,眼眸紧紧盯着德莱斯那除了些微笑意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情绪的脸庞。
就仿佛想从中看透什么般。
“哈哈,谁知道呢?”
德莱斯向后一仰,晃动使得酒浆刚好溢上瓶口,但就是没洒出半滴。
伴随他轻轻一吹,顿时一根空气管直插瓶底。
“还记得当初那枚金币吗?
“也许……这是占卜家的某种直觉吧。”
欧维恩想吐槽的话到嘴边,随即想起这家伙是“占卜家”,紧皱的眉头马上舒展开了。
真是的,自己在期待什么啊……
他看着德莱斯,重新翻开桌上那本日记:
“你想知道什么?”
德莱斯闭眼喝下几口香槟,轻快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查拉图。
“我想知道那位首领的线索。”
查拉图?这么直接就笃定日记里记载着查拉图了?
而且了解自家首领居然要通过外人,这是不是说明,那位“奇迹师”对自己的手下同样非常保留……
欧维恩心中微感惊讶,不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反正这是他们密修会自家的事。
他一目十行地翻阅了一会,很快找到日记中罗塞尔替查拉图盗取“安提哥努斯笔记”的段落,低声试探道:
“蒸汽教会的1级封印物?”
“那本受诅咒的笔记……跳过那一段吧。”德莱斯以一种忌讳的口吻回答。
欧维恩轻轻“嗯”了一声,既然德莱斯知道,那这一段就不用于支付了。
可又过一会,只听欧维恩有些凝重有些认真地念道:
“二月十一日,再次联络查拉图未果。
“自从拿到那本安提哥努斯笔记,这位密修会的首领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低……”
这让德莱斯顿时回想起什么事情,他脑海中一些碎片化的线索串联到一起,脸色少见的凝重起来。
“再往后就没有查拉图的下落了。”
欧维恩扫了面前正沉思着什么的青年一眼:“在这之前,查拉图曾自称序列2的‘奇迹师’。”
见德莱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欧维恩忍不住好奇道:
“于是查拉图真的就失踪了?连密修会都没再见过祂?”
德莱斯轻轻摇动着香槟,沉吟半晌说道:
“差不多同期,祂在密修会内部出事了,唔,更确切地说,祂在一种几乎失控的状态下将组织摧毁近半,从此不见了踪影。
“然而在一年前,祂突然短暂回归,神智似乎也恢复正常——据导师所说,我们那位恐怖的首领将组织其他高层聚集到一起,留下了诸多布置,并派他们满大陆搜寻某些情报。
“可是在这之后不久,祂出于某种未知原因,竟然再次失踪了,组织只好去探查背后的真相。”
解释完这一切,德莱斯语气逐渐变得轻松,欧维恩又从他脸上看到了那种玩味的态度。
德莱斯把瓶口抵到唇边,对欧维恩低笑道:
“嗯……或许我已经猜到老师想要做什么了。”
“要我恭贺你吗?”欧维恩随便搭了一句。
啧啧,首领瞒高层,高层再瞒自己的学生,难道这就是密修会一脉相承的“企业文化”,大家一起当谜语人?
占卜不“占卜家”不知道,反正“小丑”是挺实至名归的……欧维恩仿佛想起什么开心事,不禁扬起嘴角。
随着欧维恩葱根般的手指划落,德莱斯没再说话,桌边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在片刻的缄默中,欧维恩读完了崭新的一页罗塞尔日记——写于“安提哥努斯笔记”交付查拉图之手后不久:
“十一月十六日
“对夜皇遗迹的探寻终于取得了突破,也许我该感谢一下查拉图。
“如果不是祂提供思路和相应的线索,恐怕我不会这么幸运的就抓到那个古老家族的尾巴。
“哈哈哈,当然,之所以能大获成功,主要原因还是我罗塞尔·古斯塔夫的英明果断。
“那帮家伙自称塔玛拉家族,据说曾活跃于上个纪元,在这件事情上我很大程度地利用了他们。
“管他什么古老家族,为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踏脚石而感到荣幸吧!
“今天注定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我终于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件0级封印物,虽然我早就执掌过教会的0-20,但借用和真正持有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且据说它从未被七神教会得到过,却有着对应的编号!
“嗯,这稍微想想就知道很有逼格了,更不用说它的编号非常靠前——
“0-05,许愿神灯!
“不过这件封印物明面上只是‘奇迹师’特性做成的,感觉有点对不起它的编号。我问同为‘奇迹师’的查拉图,祂拿去看了看,只是笑而不语。
“祂没解答我的疑惑,只是告诉了我一件扫兴的事,据说这件封印物的历代主人都最终没落得好下场。
“去他的查拉图!回头我就去问那个组织以及‘门’先生,祂们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欧维恩随后把它翻译了出来。
对于日记中提到的那个无名组织,德莱斯和欧维恩都没半点头绪,不过对“门”先生倒不是一无所知,德莱斯解释说祂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掌控“学徒”途径。
“这一条很有价值……能为我们指明新的方向。”
德莱斯少见的认真说道。
身为密修会成员,并且身后有位半神导师的德莱斯·特里斯,对查拉图的认知不能说深刻,但也不至于匮乏。
既然牵扯到0级封印物,还是编号5,那查拉图在这件事上必然有极大的阴谋,肯定不是为了只从罗塞尔手上捞点遗迹所得。
0-05、夜皇、塔玛拉家族……回头试探下老师,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德莱斯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相比只剩传闻的查拉图,那位导师更让他感到刻骨的恐惧……既然在欧维恩的事情上他选择了隐瞒,那日后面对老师,只能更加慎之又慎。
——尤其在他猜到老师究竟在图谋什么、在渴求染指什么之后。
也许是欧维恩注意到德莱斯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于是顺手点了几份甜点,酒保端上来的是一盘盘果脯、切糕一样的东西。
“对了,我有几件事要告诉你,我昨天刚确认信仰。”
正拿着刀叉切割什么的德莱斯目光一凝,抬起了头。
不等对方主动询问,欧维恩郑重其事地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