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誉的脑袋瞬间如同惊雷炸开。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云昭的脸，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于是迅速定了定神。他一时无措，竟然又退后半步，神情恍惚。

云昭又气又怒，但更觉可笑：“瞧赵将军这反应，避我犹如洪水猛兽，干脆再离远一点好了。”早知如此，她还真不浪费口舌了。

赵明誉脑中一片混乱，说话间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方才我无意冒犯。可你，为何不早说？”

“那你现在可是知道了？”云昭放低了手中的剑，仍旧与他对峙着。

赵明誉语调略高，颇为怀疑地盯着她的表情，“你方才直呼我姓名，像极了我多年前的一位朋友……”

云昭暗道糟糕，这赵明誉城府颇深，而且行兵打仗之人嗅觉灵敏，头脑灵活，一不小心，说不定半个疑点都能被他摸出一条线索来。

他凝眸看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蛛丝马迹。

在赵明誉的记忆中，当面对他连姓带名大呼小叫的人独独只有一个，那便是在十五年前的叛乱中为国捐躯的七公主殿下。

赵明誉的目光最终落在云昭的手腕上。云昭明白过来，不禁心头一惊，他大概是想看有没有那串佛珠吧。

云昭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连忙急着澄清：“我是楚王的私生女，怎么？我连名带姓的唤你一声，难道赵将军这般小气，还想报复我不成？”

赵明誉一言不发地走近，衣袍拽地而过。在这方小小的山洞中，他闻着云昭身上淡淡的梅花幽香，感受着眼前之人吐气如兰，突然记起方才在洞口之下，云昭漫不经心地抬眸的一幕，顿时浑身一僵，胸口急剧起伏，面色铁青骇人。

云昭借着微弱的火光，这才看清他此刻的神情：脸色僵硬，眼神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蕴含着万般情绪，克制而又隐忍。

云昭竟不敢直视，话音微弱：“你想怎样？”

赵明誉几番欲言又止。

云昭见他如此不对劲，遂警觉地再次抬起手中的剑。

“瑾儿，你为何连我都骗？”赵明誉目光深邃地逼视云昭，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

这一刻，时间仿若凝定静止。

云昭恍惚半晌，怅然一笑，扔掉手中的剑。

她分明没有哭，可是眼泪簌簌地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赵明誉定定看她，目光阴晴不定，又似有几丝疼痛：“原来真的是你！”

“是，是我。”云昭两肩微颤，双颊滚烫，头痛欲裂，她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真糟糕，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你识穿身份。”

“为何当年，你不来找我？”赵明誉心疼不已，那个只会耍脾气只懂画梅花图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成了铁骨铮铮与他齐名的楚王世子，“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便与我齐名，究竟吃了多少苦……”

“前尘往事罢了，莫要再提。”云昭长舒一口气，转过身，双目微红，脸上仍旧挂着未干的泪渍。

赵明誉上前，满目柔情，想抬手为她拭去，云昭却退后半步，他尴尬地垂下右手：“瑾儿……”

“你是如何知道的？”云昭实在想不明白，她的身份原本是一个秘密，如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暴露出来了。

赵明誉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过目：“我相信任何事都不会空穴来风。另外，方才在外面，我并没有告知你洞口的位置，可你却，急切地抬头往上看，分明是知道的……当时若非情况紧急，我亦想问问你，以解心中困惑。”

云昭接过，展开一看，万般不解亦在这一刻彻悟，纸条上赫然写着：七公主萧瑾尚在人世，若想见她，便只身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