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少年一面起身倒茶水,一面还说:“委屈姑娘了,只是姑娘先前惊马后昏迷不醒,没得葛医师吩咐,不敢轻易挪动,只能跟着我们这些粗人在这衙署里将就一回。”
冒着热气的茶水被递到了口边,宁儿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竟然是甜丝丝的滋味,叫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那少年见状,一双眼睛笑得月牙般。
只是宁儿昏迷久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叫她头裂开似的疼。
少年见她一下子白了脸,腾地站起来,他着急地又喊:“葛大夫,快来看看!”
“莫急莫急,醒了就没大碍了。”葛医师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留着半尺长的胡须,看上去很是和善。
他坐在了宁儿床前的矮凳上, 细细把了脉,又检查了她的脑袋,看了看面色,道:“嗯,烧已退了,之后只要按时服药,仔细温养着,就能好起来。”
“只是后脑的淤血块,恐怕短时间内难消散,最好这两个月都静养着,千万别再受颠簸磕碰。”
“也千万别再受凉了。”
葛医师说一句,那少年就将头一点,忙不迭地保证绝不会让宁儿再受伤。
宁儿呆呆着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他们的关心和善意是一望可知的。
这让她心里又酸又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讷讷地说:“谢,谢谢葛大夫…”
她又抬头望了眼一直照顾她的少年,想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不由得有些脸红。
那少年就像明白她的想法似的,开心地说:“姑娘叫我燕翎吧!”
葛医师开好方子,点点头道:“都是侯爷吩咐,当不得一个谢字。”
他拈须笑了笑:“姑娘要谢,不如亲自谢侯爷吧。”
侯爷……
从昏迷到醒来,宁儿就不停地听到这两个字,可偏偏她完全不知道“侯爷”是谁?
她想起大雪中那双一闪而过的寒星似的眼睛。
那是侯爷吗?
是他,救了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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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隔着厚厚的油布门帘,隐约可以听见屋内的动静。
一道身影静静伫立着。
青羽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侯爷,不进去看看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青羽以为他等不到回答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问询:
“她,如何了?”
和着风雪声,一贯冷厉无匹的声线低得几不可闻。
青羽立刻道:“葛医师细细诊过,姑娘的伤已无大碍,高热也已退了,只需精心温养着就好。”
“只是,”他有些犹豫:“这位姑娘先天不足,幼时又实在吃了苦头,想养到常人般康健恐怕不在一时之功了。”
过了许久,青羽听到自家那心如铁石、刀剑加身也面不改色的侯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宁儿……”
他的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那如玉石般冷峻的面庞忽地柔和下来。
“你去告诉葛庆,不惜药材,不计成本,要什么我都给他,让他给我拿出看家的本事,不许叫宁儿遗留一丁点隐患!”
青羽下意识地挺起腰,恭声应道:“领命!”
一语毕,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侯爷都没去看一眼那姑娘,却是从哪里知道了她叫“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