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又和先前那丫头之言对得上,微微放下心。
她道:“既然如此,劳烦姐姐稍待,容我换身衣裳便随你过去。”
说着她抽身来到靠北的窗下,照着含光教她的法子,在窗棂上轻叩了三下。不过五个呼吸间,栅格的另一边,同样传来两轻一重的笃笃声。
宁儿忙轻声道:“含光,他们来了。是老太太房里的玛瑙,让我随她过去上房。”
含光的声音压得极低:“姑娘,给我半炷香的时间,我去老夫人那里看看。您想法子再拖延片刻。”
春草忙进来问:“姑娘,玛瑙姐姐候在门外,要开门吗?”
宁儿摇头道:“稍安勿躁,我们再等一等。”她问丫鬟:“我身上可齐整?”
春草取了篦子抿一抿她的鬓角,又端详了一番,宁儿身上早就换了齐全衣裳,她道:“很妥当了。”
宁儿吩咐她:“你去外面守着,如果玛瑙催,就说我在梳头。请她最多再等半刻钟。”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刚绕了两圈,却忽地听到两声极尖利的夜枭鸣叫,穿透过层层雨幕阴霾,直透进庭院深处。
含光却突然出现,向来沉稳的声线中带了丝急促:“宁主子!”
宁儿赶紧问:“怎么样了?”
在深沉的夜色中,含光的身影几乎与檐影融为一体:“姑娘,老夫人那里派了几路人出去,分别去接府中的大小主子。但是……”
他在窗外摇了摇头:“您听到那夜枭声了吗?那是师父与我约定的暗号!”
他沉沉道:“宁主子,这代表……楚爷,就在府外!”
宁儿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她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什么!这样的天,侯府又封府了,楚公子他怎么会来?他又怎么来的!”
宁儿忍不住担忧道:“胡闹!你师父怎么不拦着他!”
含光道:“主子的决定,谁能拦着?可现在怎么办?还请宁主子示下。”
偏偏这时,春草又在外间高声道:“玛瑙姐姐稍待,姑娘正在绾发,就出来了。”
宁儿急得跺脚,她眼神一凝:“含光,以你的身手,现在可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去?”
含光略一沉吟:“只有我一人的话,有风雨遮掩,应该可以。”
“好。”宁儿点头:“那你立刻出府去寻楚公子,与他汇合后说清楚府内的情况,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就说我说的,请他立刻家去,这样的淫雨邪风,他怎么能半夜里出来?”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又拿帕子包了,对含光轻声道:“你把这个交给楚公子,就说宁儿托他代为保管。”
又将那支窗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你手伸出来。”
含光下意识地跟着她的指示伸出手,只见一枚极光洁温润的白玉麒麟佩被轻轻放在他掌中。
宁儿殷切道:“这是凭证,你收拾好了,不许丢了。”
含光晓得利害,但到底放不下宁儿,他犹豫道:“姑娘,这时候,我不能离您过去。”
宁儿打断了他:“既叫我一声主子,便要听我的差遣。按我说的去做!”
春草又催了一声,宁儿却干脆地一关窗,朝外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