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实禄只分出一半的心神应付王妃,余光瞥见人群末尾的宁儿,顿时心中有了计较,他笑道:“陛下这会儿正在殿内,有主持方丈与王府两个公子相陪。此时也不便搅扰,不如王妃在偏殿稍作歇息,待小人向陛下通禀,再来相告。”
说着便有数个宫人前来引诸位夫人过去,吴实禄陪在一侧,眼睛不自觉地就落在了宁主子身上。
他不由暗叹,这些人,办的都叫什么事儿?
把宁姑娘放在最后不说,身后连个贴身服侍的丫头也没有,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人放在眼中。
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出宫,已不知道如今外头的行事?打量着宁姑娘周身的穿戴,吴实禄疑惑道,陛下就差明晃晃把内宫御制贴在姑娘身上了,这些人怎么还心盲眼拙至此,把他小主子看成无亲无靠的小丫头?
怪不得陛下在宫中一刻也坐不住,连午膳都顾不上吃就赶过来,生怕宁姑娘在寺中受人委屈呢。
吴实禄做了个手势:“王妃,林老夫人,往这边请。”待林夫人等人紧随其后入了殿门。他方绕到宁儿身边,轻咳了一声,极恭敬道:“沈大小姐,您请随我来。”
宁儿正在心中想着楚钺的事,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倒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见是吴实禄,不自觉便放松下来:“我不和她们一起?”
吴实禄亲自引着她往内行,一面笑说:“若您喜欢,奴婢便让林姑娘过来?”
宁儿想了想:“算了,方才我见林家太太似有话要同林姐姐说,我一个人倒清静些。”
吴实禄笑道:“正是,奴婢已派人告诉陛下姑娘来了。今日您怎么不带个人就出来了?可是如露她们服侍得不好?”
宁儿见他说话间自然熟稔,好像自己生来就是她们的主子,忙摆手笑道:“如露她们是宫里来的,又怎么会不好?只是今日我是陪客,总不好喧宾夺主。便索性没带旁人。”
吴实禄亲手替她打起门帘,又提醒道:“姑娘仔细脚下。”
宁儿进屋一瞧,倒比王妃诸人所下榻之偏殿,更为明亮舒适。南窗下设有一木榻,榻上放着一小几,上头搁着两卷经。
宁儿走过去一看,墨迹犹润,仿佛片刻前方抄录而成,不由好奇道:“这写的什么?”
身后人温声答道:“抄的却是《无量寿经》,只是尚未抄完。”
宁儿一愣,忙回头一看,却见身前立着一位极瘦削的男子,半披头发,头戴银簪,身着素服,正含笑望着自己。
她顿时又惊又喜:“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芃道:“我的事暂了,本就想寻一处清静地,为姐姐安心抄经拜忏,斋戒祈福,正巧陛下告诉我,你今日要会来承国寺,便许我暂居此地安置。”
宁儿听了却问:“那一日,陛下还同我说起,因你要接受审讯,一时不能抽身。如今你出入自由,难道是罗妙芸之事,已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