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秒逝去，他们在树洞旁扯着话题说得随意，大概从他们相遇就不曾遇见这么好的氛围过，可惜却是临别一聚。

突然，某个时刻，顾灼问道：“找个人类英魂聚在它身上出去，容易吗？大概要花多久？”

顾灼挑在气氛最为和谐的时候问的这句话，不管是语气还是面部神情，都自然无比。

谈野枫的目光在顾灼的面颊上流连了一下，轻轻笑起来，这也不是什么不容易回答的事情。

“大概要花蛮久，也不太容易。”

谈野枫将目光投在远处，眼中暗光攒动，“上一次之所以能成功，还幸是那英魂允许方得。我许诺帮他无条件完成一件事情的。”

他还没说完，急性子的顾灼就抓着她的胳膊，急切地说，“那这次你也以这个为条件，让其答应啊。”

她说的容易，其实心里也十分明白，要真的这么简单，为难的神色就不会在谈野枫脸上闪过的。

果不其然，他轻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一丝不屑，“灼灼，你要知道，当魂魄回归地府，千百年的记忆苏醒，他们的弯弯道道恨不得能玩死你。更何况我空口开出的无条件帮助。”

他停了一下，然后似是无意地问道：“你知道，上次他要求的那个条件是什么吗？”

顾灼抬头望见他眸底的晦暗，心知那一定不会是一个好的条件，心下不忍，却还是咬着嘴唇问起。

“到底是什么条件啊？他们应该没什么太离谱的条件吧？”

“其实也还好，也就帮着他吸了两个人的魂魄。此举大伤阴德，所以你瞧我这儿。”

谈野枫捋起金丝织就的锦袍，一个金色的雷电印在左手的手腕处，不停地闪烁着，肉眼甚至清晰可见，每一次的闪烁都带起一小阵魂魄的流失，虽然不大，但终于对于谈野枫是有影响的。

顾灼葱白似的手指落在谈野枫高耸的鼻梁上，指腹上传来湿漉漉的感受。

“很疼？这个闪电是？”

“这就是经历天打五雷轰没有死后留下的印记。”谈野枫的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指，将她重新纳入怀中。

“不要担心，它不会致死的，最多就是会疼痛好久。转世成人后，也顶多发作个一两回，算是代价比较轻的惩罚了。”

顾灼趴在谈野枫的胸口，他的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绕起柳枝，携着花香。

“五雷轰也不容易，知道劈不死我，才留了个这个，以作警戒。地府也不容易，”谈野枫的目光扫过天地，目光里含着不舍，呆了千百年，怎么着也呆习惯了，倒是不舍得离开它了。

“女娲造出的固有魂魄也就那么多，这么多年下来，损耗也大。人有欲望，成鬼了鬼也有欲望，不管多么严苛的条例、管理，多多少少都会被他们钻的空子，这次还两个被打碎，合入那人类英魂。这次他投胎，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

说完，竟是一叹。

做地府的代言人，是真的做久了，还是怀中这小丫头改得他情绪大变。

他不想纠结，手臂紧紧搂着怀中的人，笑得潇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谈野枫忽然仰天长笑，对于这次的离别，他看的并没有顾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