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校长、老师有几个是爱生如子的?别人家的孩子吃猪狗食,与他们有何关系?哪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
“天理沦丧,斯文扫地啊,”曾华喟然长叹,“学校成了腐败窝。”
“后生仔,你的感叹还引起了我的共鸣,”肖老板愤愤不已说,“学校就是腐败窝。”
“我承包小卖部是开明标,食堂承包却是开暗标的呢。”
曾华饶有兴趣问:“明标我知道,暗标又是什么呢?是校长和承包人私下协商吗?”
肖老板微微嘲讽:“明标暗标都不懂,看来真是个嫩水仔。”。
曾华谦逊说:“确实是,请老板师傅教导。”
肖老板摸摸稀疏胡须的尖下巴,以导师的口吻说:“听好了,所谓暗标就是校长、总务主任等几个关键人物暗地里物色了人选,然后量身定制食堂承包条件,把绝大部分想报名的人排除在外,自己组织三家进行围标。”
曾华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他们物色的人选中标就如探囊取物,十拿九稳了。”
“一点就通,孺子可教,”肖老板赞许后,接着愤愤不平说,“去年,我想承包学生食堂,便拎着大包小包到了校长家里,校长一口回绝:‘不行。’我问为什么?校长告诫说:‘黄军楚早就指定了柏城镇中小学所有学生食堂承包的人选。你如果认为自己实力够强,当然可以和他硬扛。’”
“我哪敢去找死,自然放弃了非分之想。但心里颇为不甘,黄军楚动动嘴,就赚得盆满钵满,老子提心吊胆赚点辛苦钱,勉强养家糊口。”
曾华紧锁眉头,思前想后,心中仍有不解的疑团。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蓝壳芙蓉王塞到肖老板手里,诚意满满问:“如果县里、镇里的职能部门来检查怎么过关?”
“你这奶仔还蛮懂人情世故嘛,”肖老板两手轻轻把弄着烟盒,耐心解释,“镇里各单位头头脑脑都懂潜规则,互相睁一只眼闲一只眼。例行检查时,兜几包烟,揣两瓶酒,然后到酒店里胡吃海喝一顿就了事。”
“如果县里职能部门来柏城检查,神仙下来问土地。肯定都先通知镇里,镇政府或镇单位接到检查通知后,马上告诉黄军楚,食堂该洗的洗,该藏的藏,该送的送,万事大吉。”
肖老板自豪说:“我老婆的表哥是县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安全监督股长,什么检查我都不用操心。正因为如此,我老婆对我横竖不满意,骂我是窝囊废。”
“唉,女人是老虎,”曾华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点点头,“不仅头发长见识短,还喜欢装腔作势,在男人头上拉屎拉尿。”
“是啊,老弟说得对极了,”肖老板深有同感,“红颜祸水,一点都没错。”
他拖着小板凳贴近曾华,神秘兮兮说,“镇中心校的学生食堂就是由黄军楚的情妇承包的。”
曾华一脸讶然:“真的吗?黄军楚胆子这么大?”
肖老板一脸不高兴:“蒸的,还煮的呢!我还骗你不成?!”
曾华连忙抱拳施礼,赔着笑脸说:“师傅,我哪敢怀疑你?黄军楚是校长,为人师表,也敢演这男欢女爱的狗血剧。”
肖老板见曾华态度诚恳,便继续说:“他那个情妇先前是中心校的普通老师,和黄军楚勾搭上后,她就当上了学校副总务主任,专管学校后勤。”
“几年下来,她家吃肥了,赚饱了。”
“哦,”曾华不动声色,又装着好奇问:“老板师傅,我还有个疑问,学生食堂购买的食材是怎么进入学校的?”
肖老板把头贴紧曾华耳边,细如蚊音:“每天早晨4、5点钟送进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如此,”曾华恍然大悟,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