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大惊失色,心中不免慌乱:“有这样的规定吗?”
李明中斜视刘真一眼,鄙夷地说:“你们平时不学习政策法规,不按规矩做事,就知道蛮干,吃亏一点都不冤,活该!”
刘真争辩道:“李局,我们是为民做好事实事。”
李明中丝毫不留脸面,一连串地猛烈批评:“刘真,做好事实事就可以置法律法规不顾?就可践踏法律法规吗?谁给你们的权力?你每年的普法考试是怎么过关的?你是党委副书记,不是社会上的地痞混混,要依法行政,懂不懂?”
刘真颇不服气说:“你们机关的衙门习气太重,不仅是群众‘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我们去办事也是如此。”
“你们要看什么资料啦,要什么实地勘察啦,要什么仔细研究啦,要什么上报领导啦,等你们把这一套繁文缛节搞完,黄花菜都凉了,早过了最佳的桐漯河道疏浚期。”
“李局,今年桐漯河汛期提前了许多,我们如不当机立断及时疏浚,两岸的数千亩良田被淹,群众就要遭大难了。这个责任谁负?你负还是我负?”
“刘真,当然是你们负。”李明中勃然大怒,不容置辩说,“想把锅甩给我,白日做梦!我现在依法执法,你只要违反了规定,我就有权处罚你们!”
“至于你们是出于何种目的,有什么实际效果,与我此次来的目的无关。我和徐局态度一样,不闻不问。”
曾华稍感惊讶,徐火成和李明中是一路货色,都是受人指使前来找茬的。他略微思索后,便不慌不忙,理直气壮说:“李局,《湘南省河道管理条例》明文规定:乡镇人民政府负责辖区内河道的清淤、疏通,是本镇河道管理的第一责任人。桐漯河是柏城镇境内的主要河流,镇政府有责任清淤、疏通。”
“根据国家下行文要遵守服从上行文的规定,我们疏浚桐漯河道,是正常履行职责,我们没有向县水利局报备的义务。”
“《条例》中有这样的条款吗?”李明中吃惊不小,转身低声问身旁的秘书,两人窃窃私语一会儿,他脸红红说:“好,这个问题暂且放下。”
曾华讥笑道:“李局,我就奇了怪了,自己的当家法律都没弄明白,就敢贸然前来执法,能如此草率吗?如果是普通群众,那还不成了你们案板上的面团,随你揉大揉小,揉圆揉扁,随心所欲处罚吗?”
“执法者不熟悉法律法规,还批评别人不懂法律法规,天下奇闻。不知是谁最应该加强学习?”
曾华毫不留情地啪啪打脸,让李明中脸上挂不住了,眼镜都快被惊掉,圆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透露出对曾华深深的忌惮和怨恨。转而他就转变话题,盛气凌人逼问:“你们是不是挖了河砂?”
曾华一口否认:“没有。”
李明中从秘书手里拿出一叠照片,递给曾华说:“请曾书记睁大眼睛,好好仔细瞧瞧,照片上场景和实物是否与桐漯河相吻合?”
曾华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然后又递给刘真,坦然说:“应该没错。”
“你承认没错就好,”李明中面露得意说,“照片上有挖砂机械设备,旁边也有几堆河砂,我刚才路过时,看到前面的平地上还有用剩的卵石和砂子,证据确凿,谅你也赖不了。”
刘真信步走上前,对李明中说:“李局,我是桐漯河治理指挥长,具体情况我最有发言权,我能代替曾书记回答吗?”
李明中瞥了刘真一眼说:“刘真,可以,我倒要看你怎么狡辩。”
刘真指着河堤说:“李局,您是水利专家,治理桐漯河首先需要修整河堤,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知对不对?”
李明中点头:“对。”
刘真有条不紊说:“李局,砌河堤需要砂子拌浆,而我们清理河床时,发现卵石中有不少河砂,因而就地取材,把筛选出来的河砂用来砌河堤,节约了大笔资金,一举多得,难道有错?”
“刘副书记,你在转移话题,偷换概念,”李明中语气不屑说,“清理河床的卵石,直接拉走,那合理合法。但你们用机械设备筛选河砂,性质就变了,构成了非法采砂,破坏、损害水生生物资源的违法行为。”
刘真分辩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直接拉走卵石合法。把卵石中的河砂筛出来,废物利用就违法,这是什么法律?这样理解和执行法律太荒谬了吧?!”
李明中振振有词:“曾书记刚才搬出《湘南省河道管理条例》反驳我,我现在以该《条例》免费教育你,《条例》明文规定,没有河道采砂许可证,擅自筛选河砂就是违规采砂,属于违法行为。”
李明中义正词严指责道:“刘真,你一个小小的党委副书记,竟敢质疑重如泰山的国家法律?谁给你的胆子?你诋毁攻击我们正常按规执法,清楚负什么责任吗?”
刘真面红耳赤,张嘴结舌,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