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朱阁门下。
“易字为姓,泠雾为名。你单独一个泠字也行啊,雾字多难写。”记录者有些不情愿,便就问去。
易泠雾笑着答来:“雾蒙蒙的,多好啊。”
不知为何,记录者看着这位姑娘的笑容,忽然间狠不下心,干脆服了软:“行吧行吧,就这么定了,定了那可就改不得了啊。”
易泠雾笑着点头,说:“麻烦您了。”
记录者写下姓名,看着刚写下的字迹,不由得观赏起来,最后喃喃说道:“易、泠、雾。也...还不错。”
“记录者,我来报名。”下一位姑娘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哦哦哦,好好,说吧,是什么?”记录者这才反应过来,聆听起名字,记录下一人又一人。只是不知,刚才那位姑娘,为何就走的那么快。
她会走去哪里呢,这么会儿也走不到哪里吧。
她找了个无人的、隐蔽的地方,偷偷哭泣呢。
“娘,我把姓氏改了,你要不要缠着我呢?如果要缠,就多去我梦里,教育教育我。女儿可听话了,等什么时候教育过了,我就把姓氏改过来,不让娘生气了。”
只要阿娘教训她,她自然会改回来。易泠雾可听话了,当然是说到做到。
又过一年。
‘今天这运气是跑去赶驴了吗?我不过想出来吃顿新鲜饭,大中午的也能让我碰上百方门?’易泠雾走进店门,心里埋怨。
前方一桌桌的弟子,几个不吃饭围在一起,手中还拿着画符,交谈变法。
易泠雾瞧着那些人,眼光渐显暗淡。她垂眼收回脚,转身换了个方向大步走去。找什么不痛快,赶紧走就是了。她越走越快,逐渐跑了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不争气!又没见到你爹,你哭什么啊!”秋风吹打着易泠雾的脸颊。花香钻不进她的肺腑。四面野花蓬勃盛放,却是不能沁人心脾。
易泠雾走不动了,摸爬着靠在了一棵大树下。她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呆呆地看着它,也望着梓枝。
每每看到那合不上的字,易泠雾总会皱起眉头,迎来悲伤。她只能对着手帕苦诉:“梓枝...我好想你...两年,我等了将近两年...可还是没有见到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易泠雾脑袋有些闷沉,眼皮也是火辣辣地烫。她心里难熬,哭得也难受。
泪水模糊了易泠雾的视线。她干脆擦亮了双眼,望去前方。
易泠雾清楚看到了,远方飞有亮蝶。这不是做梦,那是梓枝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人死后这一世有牵挂的,会化成荧蝶寻着羁绊之线一路找去,若了却了一世牵挂,这羁绊之线也就随着消散,荧蝶亦然。
明阳刺眼,花浪翻涌,荧蝶飞空,思念的源头,源自海中。
易泠雾就要起身,因为还没缓过哭劲儿也就一倒在地。她才不管这些,她只想离得梓枝再近一点儿,再近点儿。
身旁有野花,易泠雾摘下一片花瓣,涌入她的功法。当初进入朱阁成为弟子,何尝不是私心诱人呢?
朱阁之人,研法灵智与物相通。易泠雾就想早早用这法接到她的母亲,还能同母亲说上几句话。
那花瓣飘去天空,去迎接一只飞蝶。扑翅的荧蝶,扑向花海,花海之中,有她的女儿。秋风泛着微凉,花浪涌着念香。
时从明阳当高空,直至夜来点星灯。
一人一蝶她们有多到说不完,说到不想停的话语。可现实是残忍的,残忍的正是无法改变无可奈何。
“阿娘,你要走了吗...”局促间,易泠雾的心跳漏了一拍。
“泠,我留不住,留住也不得长久。”
“阿娘...我...我...我......”易泠雾皱着眉,颤抖得不成句。有东西阻挡她的喉咙,堵着她的思绪让她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