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苏正淼大老远就看见这屋里一片土黄色。他大步走来后,见到内景一时扬起了眉头,开始喃喃:“一堆断绳啊...”
“师父,你怎么来了?”易长眠转头,笑着说道。
“你说...”麻绳散落的杂絮,跟着自窗口扑面而来的风,积极前来接待了客人。
苏正淼:“......”
“...我很抱歉。师父。”易长眠当即站起来微低着头,皱着眉道歉。
“阿嚏...先别急着道歉...”苏正淼捂住口鼻,紧接着就说:“快把窗关上!”
易长眠经这么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啊好好!待会儿就要起风,我给忘了!”她边说着边关窗。“好了好了!”横条挡住窗扇,牢固!
易长眠满意回头,一地麻绳散落的杂絮,一摊土黄色的断绳。“...师父。我很抱歉。”
苏正淼小叹口气,说来:“你要搞什么...”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易长眠低头看去桌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笑着回答:“挂匕首。”
苏正淼这个受害者闭上了眼。他叹口气说道:“挺好的。”
又过一年。后山隔绝阵里。
“这么久了,都快五年了...”她也该下山了。易长眠腰间,挂着一把带着麻绳的匕首,一走一晃。
易长眠来到木屋门前,慢慢呼出一口气。她站在屋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进来吧。不需要你特地来守门。”屋里人慢慢说来。
易长眠笑笑,双手拉开了木门。她看着那个背影,久久说不出口。
苏正淼直接笑了起来。他知道这姑娘是来干什么了。他先说来:“不就是辞行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师父,你早知道我会下山...”易长眠扬起眉头。她才明白。
“不稀奇。想去便去吧。教了你那么多阵法,怎么下山,自己去琢磨。”苏正淼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一个抽屉前。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条黑绳,绑住了一个物品,又看了许久。
苏正淼终是微微抬起头,小叹了口气。他一步步走过来,递给易长眠,慢慢说道:“若是哪天想师父了,就看看这个木牌的刻工。”
易长眠看去手里的木牌,未及说话。
苏正淼就转过身再次慢慢说道:“浮、尘。怎么样。刻的挺好吧。”
好慢。是真的好慢。
易长眠看着这两个字,也是慢慢点着头,缓缓说道:“是挺好的。”
苏正淼笑了。哈哈大笑。快笑岔气了。眼都笑红了。他笑着说:“...那是...当然...哈哈...我是谁啊...哈哈哈......”
易长眠目睹了这个过程,不禁在心中默默感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时的师父,特别悲伤。可我却不知道,师父是因为什么,这么悲伤。’
易长眠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木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问去:“师父。你为什么不下山了?”
苏正淼坐回摇椅上。他叹了口气,缓缓说着:“我在——安享晚年。”
易长眠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只是静静看着,前方那个一晃一晃的背影。他们始终很熟悉,也很陌生。
苏正淼闭上眼笑了笑,小声说着:“心老了。”他又拿起一旁蒲扇,扇了又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扇着什么。
苏正淼研创出一种又一种新奇的术法,关于执念,细数来也是最多的罢。是一代枭雄,本领超群,却是隐世又躲人,渐渐无人知晓。
苏正淼这个人,明白执着的是什么,却是因为执着的太深,不愿减轻执着的念头,又是何苦,何其的苦。
执念,他的执念太深了,愿或不愿,苦或不苦,执念当前,万般不愿万般苦,也都是化成了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