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作出词句尚佳的诗来。
而到了一定级别的艺倌女子,如花魁这种,若要依附于某人,便更需要一个面子上大体说得过去的理由。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为了对方的权或钱吧?
或许有女子真是为了才华的,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又有多少女子能坚守住那份本心呢?
清香燃到一半,宇文拓海放下了笔,将诗词交与一旁等待的女使,呈了上去。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迟迟未动笔的徐宁身上。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
清香只剩下一小节了。
徐宁右手以奇怪的姿势握着笔,蘸了蘸墨。
此时,人群围在桌边,小声且放肆的议论着徐宁。
“呵呵,这是时间快到了,开始瞎写几笔,准备蒙混过关了。”
“看他穿的那破衣服,能写出些什么玩意来?”
齐松就在徐宁身后,现在众人围着徐宁,自己实在无法将想好的诗告诉他。
此刻听着众人有失偏颇的非议,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徐宁能写出些读的下去的诗句来。
徐宁手中的笔开始在纸上游走,“月夜忆舍弟”五个字跃然纸上。
“这标题还行,或是思念家人的诗作,就是字……也太丑了些。”
齐松看着,心里作出了评价。
一阵风恰如其分的吹来,让清香燃的更快了些。
徐宁手中的笔也在飞快的舞动。
随着徐宁不断的落笔,身边围观的众人,非议之声逐渐的消失,最后竟诡异的沉默起来。
齐松更是瞪大眼睛盯着桌上的纸,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
贺拔允和宇文拓海,以及远处的更多人,自然注意到了徐宁这边,围观众人的异常反应。
“呵,总不能还真让他写出了什么佳作来……”
宇文拓海心里想着,轻轻摇了摇头,感慨自己竟然会担心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徐宁的笔停了。
一柱清香也“适时”地燃尽。
旁边宴春楼的女使,自然看到了诗词的内容。此刻往二楼呈报的时候,托着诗词的手也有些许颤抖。
两首诗都是先呈给贺拔允,待其看完后,再由女使转呈雨青衣的。
贺拔允捧着面前徐宁的诗作,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开始不自觉的轻声念了起来。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贺拔允的诵读声极轻,却宛如钟鼓声一般,狠狠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感受到词句间饱含的悲切与力量,厅内众人皆沉默了。
宇文拓海则呆呆的站着,面如死灰。
不知不觉间,贺拔允念了好几遍。
同镇将杨均一样,贺拔家得到的消息,也都隐隐证实徐宁确实是杀死阿勒颇的凶手。
贺拔允本来是想借机会,杀一杀这徐宁的威风,为自己弟弟出一口气的。
可自小从军营长大,却饱读诗书,被父亲与兄弟当成“异类”的贺拔允,对诗词是极为敬畏的。
这份敬畏,让贺拔允实在无法作出违心的评价。只得沉默着,将这词句在心中诵读一遍又一遍。
良久,沉默的人群中,终于有一道喃喃的称赞声响起。
“这……实为难得的佳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