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倒下,小楼顿时陷入一片纷乱之中。
楼梯与地板皆由木质构建,即便鸢也紧闭房门,门外的杂乱脚步声与交谈声仍穿透而来,如丝如缕。
她静立片刻,面无波澜,难以揣测其心思,随后躺回床榻,拾起未读完的武林秘籍,目光如水,流转于字句之间,一页页翻过,直至夕阳西沉,书尽人未眠。
她走向门口点亮烛火,恰逢黎雪从外推门而入,神色略显惊惶。
鸢也微微扬眉:“黎秘书莫非遗漏了什么?”
黎雪缓了口气:“少夫人恕罪,我不是有意不敲门,只是……”她蓦地向鸢也行了个四十五度的礼,“请少夫人去劝尉总,他这般状况,不去医馆实在不妥!”
一名仆人匆忙从小楼另一端走出,手中托着染血的绷带,血色深重如墨,鸢也微敛双眸:“尉迟并非稚童,自知身体状况,何需他人忧虑?”
黎雪急切道:“尉总不去医馆,皆因少夫人您啊。”
“是么?不亲守小楼,监视于我,他便无法安心?”话语中透着讽刺,鸢也的语气冷若冰霜,转身重回床榻,再次捧起那本秘籍,仿佛其中藏着无尽奥秘,又从头开始翻阅。
黎雪开口:“尉总若无缘无故入院,沅家一旦生疑,追查之下,或许会发现少夫人尚在人间,他因此才不去医馆。”
鸢也装作恍然大悟:“那我更不宜劝他,若让沅家察觉端倪,岂非危及我命?”
黎雪惊讶,昔日的少夫人对尉总关怀备至,如今怎会不顾他的安危……难道情愫已消散无踪?
“少夫人……”
鸢也简洁回应:“退下。”
“……”黎雪咬牙,转身离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未将门合拢,门外的嘈杂声愈发清晰地传入鸢也耳中,她听见司徒医师高呼:“血浆准备好了吗?要输血了!”
顷刻间又喊:“药呢?我放在桌上的药呢?你们不会连绷带一起丢了吧?”
“天哪!快去找!”
喧闹声不绝于耳,鸢也皱眉,放下书卷,离床欲关门。
黎屹走出房门,平日冷静的助手此刻脸上显露出焦虑,见她立于门前,欲言又止,最后似乎认为连他姐姐劝说都无效,便低头疾步下楼。
鸢也的目光犹如阳光下的琉璃珠,看似晶莹剔透,实则逆光难辨其纹理,她沉思片刻,随即迈步走向尉迟的房间。
房内并不如她所听闻的那般混乱,至少此时如此,尉迟安然躺在床上,腹部裹着厚重的绷带,虽仍有拇指大小的血渍渗出,但其他部位整洁如初,他神志清醒,倚靠床头输血。
窗户微启,驱散了屋内的血腥味,司徒医师正在询问,尉迟轻声回应。
黎雪无意间回头,瞥见站立一旁的鸢也,愣住,旋即欣喜:“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