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庐内,气温似乎比外界更低,尉迟刚刚走出张老夫子的诊室,长廊灯火通明,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直至走到阿庭所在的病房外,他才停下脚步,透过窗户望进去,床上的孩子仍未苏醒,庄师爷主动留下照料,此刻正伏在床边熟睡。
尉迟的目光并未停留于任何人身上,只是那双眸子深邃而沉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混沌。
手中紧握着两张诊断报告。
……
第二日清晨,鸢也比平日更早起床,走出闺房,恰好遇见管家,后者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
鸢也有些困惑,难道自己表现出厌恶阿庭的态度了吗?他都已经病重入院,管家为何还不直言相告,反而犹疑她是否关心阿庭的状况?
她叹了口气:“阿庭如今如何了?”
管家这才回答:“目前病情暂时稳定。”
“究竟是何原因导致他病情发作?”
“这……”管家不敢直言,低头道,“待少侠回来后再告诉您吧。”
直至午后,尉迟回到府邸,那时鸢也正在书房练习书法。
尽管早已学会挥毫泼墨,但她此刻心情烦躁,所写的字迹歪歪扭扭。正当她皱眉懊恼之际,尉迟未敲门便径直闯入。
她并未因此生气,反而心头一松,正欲询问阿庭的情况,尉迟却抢先开口:“你对阿庭做了些什么?”
鸢也一愣,情绪如同退潮一般消散:“你怎么说我做了什么呢?”
“阿庭醒来就说,他讨厌你了。”
鸢也手中的毛笔瞬间紧握,听到“讨厌她”的话语,她心头一紧。
片刻之后,她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是吗?这也正常啊。毕竟我不是他真正的娘亲,早晚他会对我产生反感的。”她本已被阿庭纠缠得厌倦不已。
这句话却被她生生咽下,她深深吸了口气,心头像是被砂砾揉搓,虽不至于疼痛,却让人极度不适。
鸢也放下毛笔起身欲走,尉迟原本静静站立,却在她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突如其来地道:“鸢也,反复无常之事,一次两次足矣。”
她甚至来不及思索,便脱口反驳:“论起反复无常,我哪能比得上你?”
他曾承诺送白清卿母子远行,却又留下了阿庭;曾说归还地皮后便与她离婚,如今却将她困在尉公馆,他岂非才是真正的反复无常之人?
况且她何时反复无常了?是指她答应留在他身边,却又转身离去?若是这样的话,她的确还想再反复无常许多次!
尉迟侧首看向她,眼中隐藏的情绪让她一时难以揣摩,他语调缓慢而沉闷:“你说要把阿庭带回尉家,要照顾他,并愿意为此负责,这些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