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河东村留守的当家人,他许诺了刘常德在忠信里地区的采煤许可。
几人说干就干,骑马到了忠信里一片坳里的旱地,还找了本地的地主过来。
二叔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他特意选了个远地方让刘常德建煤窑,不让他在河东村附近大量采掘煤炭,省得以后两家人纠缠不清。
二叔指着面前冻得哆哆嗦嗦的青布单衣长袍老汉,给刘常德介绍,说:
“常德,这位是郭宗振,原来是村里的先生,你唤郭先生便是。”
二叔又指着刘常德介绍,说:
“郭先生,这位是刘自盛的兄弟,刘常德,如今在黄龙山太平观,称名即可。”
两人分别见礼后,就站在田间地头,顶着冬日的寒风,刘常德说明了来意,开门见山问道:
“郭先生,前些年我大哥他们在这块地打过眼子,探知下面有煤,我想把这块地买过来。”
“您看,这块地应当作价几何?”
都是本乡本土的乡亲,又是挖煤这么大的阵仗,买地皮是应有之义,河东村刘家一般不欺负人,强占别人家的土地。
郭先生是老学究做派,说:
“刘道长,您要挖煤才占几步地方,这一亩地您随便用,一年种一季的地方,不打紧的。”
老学究讲话就是这样,他让你随便用地,但是他不说不要钱。
二叔是忠信里的地理通,知道这块旱田荒地根本没有地契,他就想直接买断了事,说:
“郭先生,常德他要挖煤,可不是一两天的工夫。这块旱地不上水也不存水,十年有七八年也不打粮食,你不如卖掉得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郭先生只是满脸笑容,说:
“您随便用得了。这块田,我年后还能种谷子呢,雨水勤了,说不定收五六斗粮食呢。”
刘常德不好与他言语纠缠,只能看着二叔举着手开价表演。
“一两?”
郭先生顿时没有了笑模样,不言语了。
“一两二钱?”
郭先生还是不说话。
“一两五钱?”
郭先生舔了一下嘴唇,还是没言语。
二叔把手放下来了,脸色阴沉,说:
“郭先生,我最高只能给一两六了,你这烂糟的旱田,咋的还能比水田贵?”
“嗯,郭先生?”
郭宗振先生见好就收,收了刘常德给的碎银子。这块没有地契的旱田就这么易主了,从郭家卖到了河东村刘家。
至于私下的土地买卖合约,回头郭先生自己会送到忠信里。合约肯定是不经公的,合约经公要给县衙交契税,县衙太黑。
等郭宗振走后,二叔又取了洛阳铲,给刘常德定了地下煤层的走向。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块地的煤,埋得不深,就是烟煤多,太臭,城里人不爱用。”
二叔一边给刘常德指点,一边做了讲解,说:
“煤层也就十来丈的深度,好挖的很。咱自家用煤不讲究臭不臭的,这些煤,你家冬天烧炕是够用了。”
“你打铁用的好煤,就去家里的煤窑挖吧,那个不是用得少吗?”
刘常德一听这话,心说:
“果然,二叔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能看家,是有他的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