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紫禁城御书房的一个晚上,大明皇帝朱由校,又一次召见了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朱由校慵懒的靠在御座上,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专心倾听。
兢兢业业的魏忠贤,依然在不紧不慢的的念着奏章。
要说魏忠贤的声音,确实是一绝,与皇宫中众多的小太监截然不同。
大部分宦官阉人,要么是五六岁,要么是十几岁,大概都是18岁以前完成了手术。
这些阉人完美的错过了青春发育期,没有消耗过多的资源在男性的第二性征发育上,完完全全是一种,既不同于男人,也不同于女人的生理状态。
但是魏忠贤不一样。
大家都知道,魏忠贤是中年自我阉割进宫,冒了天大的生命危险,只为实现心中的理想——有钱有权,不受人欺负,能欺负人。
魏忠贤因为是中年进宫的,所以他完完整整的经历了青春发育期,特别是他的声带,发育得非常正常。
所以魏忠贤拥有不同于一般宦官阉人的嗓音,低沉,沉稳,正派。
只听声音的话,大多数人会以为魏忠贤是一个农村地区的老学究,当然魏忠贤确实读过几年书。
虽然魏忠贤拥有如此突出的条件,大明皇帝朱由校还是不能在白天的工作时间过多的任用魏忠贤。
因为白天的工作时间,朱由校不是在朝会,就是在读书,要么是与大臣在偏殿里面扯淡。
总之,大明皇帝白天的时间不属于他自己,他的时间属于全体大明百姓,属于群臣百僚。
朱由校白天的时间,特别的属于东林君子,因为他们现在正在外朝上叱咤风云,笑傲群雄。
大明皇帝朱由校,能够抽出宝贵的,私人的,夜晚的时间,听取魏忠贤的人声朗诵,可见他在这一时期,至少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巩固权位上。
不像他爹泰昌皇帝!
泰昌皇帝朱常洛,上任一个月,每天就是歌舞酒肉女人,造了一个月就嗝屁了,是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
朱由校不是一个好皇帝。
“内承运库太监王虎,以改造岁进叚疋供应缺乏,开坐各省直拖欠数目,乞严敕速催织解。”
魏忠贤念完第一本内臣王虎的奏章,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然后他不再言语。
虽然王虎给他塞银子了,但这不是魏忠贤第一个汇报的主要原因。
大明朝江南各省竟然拖欠供皇帝做衣服的棉布和丝绸,而且拖了好多年。
皇宫的棉布丝绸储备不足,皇帝马上就要没有丝绸擦屁股了,甚至他魏忠贤都要穿打补丁的内裤了。
农民怎么可能敢不交赋税,棉布和丝绸肯定不在农民手中,那这些棉布丝绸跑哪里去了?
棉布丝绸肯定在大明朝的某个地方。
总之,这些属于皇帝和北直隶皇宫全体人员的棉布和丝绸,没有被送到北直隶皇宫内承运库!
“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忠贤还另外有一个小心思在里面,他偷眼看了看大明皇帝朱由校的表情。
朱由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对物资短缺没有什么感觉。
供应再是短缺,也短缺不到皇帝的身上,他自个儿确实没有感觉到吃喝玩乐哪里短缺了?
朱由闭着眼睛思考,心里道:
“江南人当初和爷爷扯淡,养成拖欠赋税的习惯了。”
“拖欠赋税习惯了,本属于皇帝的赋税就属于江南人,不属于我了。”
“善财难舍!”
“我现在要是催他们照章纳税,非得翻脸不可!”
朱由校的手指头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闭着眼睛说:
“司礼监催一催南直隶守备,发个文。”
司礼监发文,肯定不是给武勋南直隶守备,而是南直隶守备太监。
南直隶是大明朝的留都,南直隶守备太监号称“三千里外亲臣”,但是他只能影响南直隶城内。
“看来皇爷是不打算和江南的先生们谈钱,要苦一苦咱们这些下等人了。”
魏忠贤心如明镜,他的小心思破产了。
自从万历皇帝后期裁撤矿税,各地捞钱的皇宫太监和北直隶勋贵被堵回了北直隶,太监们做梦都想恢复万历中期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