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进来时正巧碰上了这个场面,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哪种感觉,迈出的步子开始后缩了,但这也逃不过眼尖的张夫人。
“你这个贱人,还我杰儿的命来!”张夫人歇斯底里的冲上来,已经没了日常该有的矜持。
“干什么!”在旁的刀无泪挡住了张夫人的攻击,一把推开了她。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情!”张桦赶紧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夫人,看着刀无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说:“哦——原来是姘头,难怪那么胆大妄为的悔婚了!”
张夕还没说什么,刀无泪就冷冷的瞟了一眼,“我劝你,关好嘴巴!”
“怎么样!”即使被这冷眼吓得,但张桦仍然死鸭子嘴硬,“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张夕,真是没想到,你……”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闹腾的大厅静了三秒,接踵而来的是张夫人的怒吼,“张夕,你居然敢打桦儿,我跟你拼了!”
“吵死了!”刀无泪抬手敲晕了张夫人,目光偏落在准备也冲上来的张桦,语气毫无波澜起伏的说:“你也想死吗?”
没了张夫人与张桦的阻拦,张夕得以走进厅内,缓缓的走到张东旭面前施了一礼,“父亲!”
“还知道回来!”张东旭甩了袖子,扭头一旁,说:“真是没想到,你还挺有胆的,跟你母亲不一样。”
提起生母林姝,张夕就只想哭,若不是父母早亡,家道中落,生母何故嫁做小妾,受人白眼,最后受尽病痛折磨而死,这一切,您知道吗?
张夕在心里问。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的,陈老板那里由我去说,就算脸毁了,身子还是清白的,做个小妾还是行的,这样张家还能东山再起!”张东旭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出了口,好像在他的眼中没有女儿,只有能够用来买卖的物品。
“哈哈哈——”张夕仰天大笑的同时泪水哗啦啦的流出眼眶,用这又哭又笑的语调说:“您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本来我还抱有幻想,以为您会有身为父亲的责任,没有想到您当真冷血无情,现在我替生母感到快乐,至少死在你的前头就少受罪!”
张东旭闻言又是暴怒,“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说我没有身为父亲的责任,那你呢!有半点身为女儿该有的自觉吗?这么多年来要没我撑着张家,你还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吗?你作为张家女儿就应该为了保证家族的兴荣而付出所有!”
“虚伪!”张夕从未觉得如此的愤怒,即使被张夫人与林桦欺负时,被拿着欢喜嬷嬷和莲梧的性命逼迫嫁人时,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愤怒,伸出手指向张夫人和林桦,吼:“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她们欺负,可你总是装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曾经,我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现在才发现压根就是你太自私,我告诉你,张东旭,悔婚那天发的毒誓,永生有效,你,就抱着这腐烂不堪的张家在深渊里彻底沦陷吧!”
张夕扭头就走,大步流星,毫不犹豫,不再理会身后那个曾经是她父亲的人的怒火,这次,当踏出张家的那一刻,心中多年的委屈与之前的不安彻底化为虚无,或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让我抱抱……呜呜呜……”张夕猛然转身抱着刀无泪尽情的挥洒泪水,也不管大街上旁人投来的疑惑视线与嘴里的指指点点。
“你……”跟在后头的刀无泪突然被人满怀抱,身体僵硬的不知所措,最后只好任由她抱了。
哭,是种良好的发泄渠道,但哭到天昏地暗,就有些伤身体了,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男人痛哭流涕,对于张夕来说就只有一个念头:这脸,是彻底丢光了!
张夕低着脑袋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刀无泪看着她就像是只受了惊吓后埋头在地里的鸵鸟,这会儿,已经撞了不下于七个行人了,脑袋也磕了三四次,再这样下去,还没回客栈集合呢,估计就该送去就医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啊?”
“咚!”
“痛……”张夕捂着再次磕到墙面的脑袋,这泪水在泛红的眼眶里直溜溜打转,马上又要流出去了。
“不过就是跟张家掰断关系,干吗搞得自己伤痕累累,你这样子,不怕欢喜嬷嬷她们担忧吗?”刀无泪嘴里吐出冷冰冰的语调,但是右手却做出了暖心的揉头动作,“我可不想领回一个把脑袋撞成白痴的张夕!”
“噗!”张夕忍不住破涕而笑,这么多年来除了欢喜嬷嬷和莲梧,还是头次有人关心她,尽管这话听起来很不悦耳,但心里像是冬日里吃的烤饼——暖洋洋的。
刀无泪看她笑了,人也不再低着头,说:“走吧,张夕!”
张夕抬头,头次与刀无泪四目相对,扬起嘴角露出皓齿,语气严肃的说:“郑重声明,从今往后,请叫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