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地下鼠城员工守则》上的，一旦鼠城有危险情况发生，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巴爷和他的打手些。”64号回答了问题。

“开什么玩笑？还有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是不是还有盲文版本的！”

“是有凹印版的，64号也不认识盲文。”

“可是……你们没有理由去干这种事情啊！明明是巴爷将你们强行入地狱的啊！”

辽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如果说要通风报信或许还是服务员们的职责——先不论这种职责也是巴爷强加过去的，那个员工守则是什么鬼啊！

这里的服务员们哪个不是被巴爷拉下地狱的，居然还好意思地让残疾人的他们去冒险、为他工作！真是恬不知耻。

“是啊，那又怎么了？”

64号淡淡地发声，根本不在意辽云生气的原因。

“64号，你还记得你的原名吗？你肯定有的吧？”

辽云的问题得到的只有少女陌生的眼神，突然间，辽云感觉眼前的64号又跟她隔了层冰障了。

“64号没有义务回答，现在是特殊时期，64号没有义务回答问题。”

“啊？”

“64号，这位客人是？”旁边的酒保也皱起眉头。

面对着三人赤裸裸的目光，辽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明明自己毫无恶意，甚至是为了他们着想，但在不经意间触碰了他们的禁区。

“她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恰好会一些武术罢了。”

“那我们走吧，你让73号带着你吧。”

64号向那个聋哑的服务员伸出手，后者同样伸出手扶住了她，就像握住了一个新婚少女的手，酒保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身后径直离开了。

“等一下。”

辽云真挚的呼声沿着黑地毯向前，慢慢地吸起酒保的注意，他睁开灰暗的眼珠，回头说到: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哦对了，既然您是一个普通客人的话，紧急通道就在您的左边走廊。”

酒保的声音仍十分平静，就像古庙里面敲响的青铜钟，厚重且悲壮。

“对不起。”

“哦，没事。没有人在意的。”

“不，我在意！”

辽云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用力地跺了跺地面，她心里苦痛不已，恨不得将那个不在场的巴爷切成俩半。

“您在意什么？”

“我在意你们的脸上的表情，那种痛苦至极又无法直视的绝望神情！”

“你是说我们的表情太虚假了？真是抱歉，我们会多加训练的。”

此时三人都转过头来盯着辽云，他们统一地用冷漠的神情面对着她。尤其是64号，她那双格外冰凉的眼睛，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仿佛清澈见底，但却是因为绝望如水而毫不能捞取。

64号身材小小的，提着衣摆，因为看不见路理应格外小心谨慎，但是她心中的绝望却让她不得不浪费自己的生命。

“我其实不是客人，我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过，请你们放心，猎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啊，客人真是厉害啊。”

“才不厉害呢！通风管道里面又小又窄，我爬的就像贞子一样。但我是警察啊！”

“警察？”

酒保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连64号都微微睁大了瞳孔。或许在他们的印象中，警察们应该永远不会出现在鼠城里面，毕竟巴爷的保护伞足以遮天。

辽云深知晚来的正义不如不来，但是自己已经站在了鼠城的地下，面对着这黑洞洞的现实，她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警察又怎么样？以前也来过说来打败巴爷的人，他们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谁都不会。”

鼠城的所有人只能报团取暖，用早已感知不到温度的心去紧贴着另外一个冰凉的人。失去听力与语言能力的男人，轻轻地扶着盲目的少女，两个易碎的东西倚靠在一起，就已经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而眼前的女子，又怎么会理解他们的痛苦呢？

“我在意你们！”

女子的振臂高呼让三人都呆住了。

“我来鼠城不是以除妖队的名义。而是我自己偷偷要进来的！虽然我一开始也为了巴爷的事，但是现在，我想让你们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乎你们！尽管我也十分弱小，但是我也会更努力的！更努力地去救你们！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关心你们！”

红发女人的发言十分仓促，且毫无逻辑，听到出来她有些激动过头了，连脸颊上都袭染了红晕。她正奋力地挥动着手臂，用鲜艳如太阳般的眼睛注视着三人:

“所以，就当为了我，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好好地活下去吧！”

“你……”

辽云不由分说地走到了三人身前，伸出了一只手，向他们露出了一个温暖如阳光的笑容。

“我……”

辽云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坚定的目光也在三人的注视下飘移，就在羞耻心即将灌上辽云的心尖上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上。

辽云抬头一看，是64号，她正用着晶莹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一口柔润的泉水随着红色火焰一起荡漾。

“程泳。”

“啊？”

“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