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片农田荒废,漫天尘土飞扬,徐子崴的马车行走在乡间小道之上,不远处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一处由茅草屋组合起来的村庄。
正直中午,村中各家各户,已然升火做饭,徐子崴带着洛千一随意进了一个农户家中,他不顾主人异样的眼神,揭开锅盖,只见锅内,一点点白米和着一些草根,树皮在一起沸煮。
徐子崴也没说话,带着洛千一又进了另外一家。同样的场景,这家比先前那家还可怜,身材瘦弱,皮肤黝黑的少年与小安子年龄相仿,蹲在灶台边朝灶台内放着木头。揭开锅盖,草根和树皮在沸水中翻滚,这可连点点白米都没见到。
两人走出了屋子,洛千一心情很不好,心中已有些猜测,但还是问道:“徐老,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徐子崴,弯下老腰,恭敬行礼,说道:“祥云城向来有塞上江南之美誉,至此夏收之际,家家锅内该有米食,可旱灾无情,连绵三月滴雨未落,富人善有余粮,可怜这些穷苦人家,只能草根树皮充饥。望先生看在这些可怜之人的份上,不计我等之前嫌,帮帮他们,帮帮祥云城。”
“你要我怎么做?”
“筹集粮食!治理旱灾,我知先生并非凡人,定有万全之策。”
洛千一神情凝重望着徐子崴,说道:“徐老,我也听闻了燕王杀粮官的事情,若是其他时候,我也该帮你一把,但现在,我实在不敢乱出主意。”
“小友切莫这样想,不管是燕王对圣使的敬重还是对这个旱灾的无奈,来找你,我已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我拿这条老命担保,若燕王殿下怪罪于你,我先赴死。”徐老躬身行礼,继续说到,“就当是为了这祥云城的贫苦百姓。”
洛千一目光转向屋内,想起那些吃树皮,啃草根的贫苦人,实在于心不忍。“我想想吧!”
回城马车内,徐子崴将目前祥云城的状况详细说明。
目前,首要解决的是军粮,羡南王朝是募兵制,有点像现代社会,征调年轻人去当兵,将兵划分为一个职业,这样集中训练,充分保障了战斗力,但也有缺点就是所有军费,军粮都是国家出资。
但只有祥云城是府兵制,即当地人民分为兵户和农户,农户主耕种和劳役,负责在农闲时修缮城墙,城池,管道等,兵户主战斗和耕种,没有劳役,农闲时进行训练,战争时披甲上阵,这种模式最大的优点在于节省军费,士兵在无战事时耕种土地,保证了农业生产的稳定,同时在战时可以迅速集结成军。
而祥云城地理位置特殊,北面就是北蛮呼延部,他们善战,好战,由于是游牧民族,冬季的食物相对短缺,他们便有了冬季掠夺羡南这种农耕社会粮食的恶习,并且一直延续。每年冬天双方都会展开一些战斗。
今年旱灾,祥云城无法及时在本地补充军粮,便将目光看向了外地,想从外地采购,但由于采购单价和运输的限制,再加上朝廷对边军政策只要无战事,向来是自给自足,所以粮食就成了他们祥云城目前最大的问题。
“这群奸商,真是见利忘义,本城的粮价自不用说,是属于林家暗中操作,他们屯粮,涨价,偏偏又有高人在他身后护着,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外地粮商在知道祥云城大旱的情况下,好几个城池的粮价上涨,只要听闻你是祥云城采购,以往二十铜板一斤的米价,硬生生的炒到了如今的四十铜板一斤。”
“林家背后是哪个大人?”
“林家是朝中最大的军马供应商,你觉得谁会是他的靠山?加之朝廷与我们是对立,三方其实形成了某种默契,我们不以官身压林家,林家每年向我们和朝廷出售军马。”
“当地官府不会管控粮价吗?”
“哼!官商勾结,表面上圣上下旨,大灾之年,控制粮食价格,他们就不涨粮价,涨运费,涨粮食税金,朝廷向来与我们祥云城不睦,对这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样我们祥云城算是孤立无援了。”
“为什么朝廷与祥云城不睦呢?难道祥云城的子民就不是羡南国的人吗?”
“哼!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祥云城是府兵制吗?”
“愿闻其详!”
“因为殿下不愿意。燕王殿下,是羡南王朝的柱石,自身十境武道,兵法运用更是出神入化,可以说若没有燕王,便没有羡南王朝这么些年的安稳,他若不愿意改换募兵制度,便是皇帝也没有办法。”
“那这个府兵制和募兵制有那么大的差别吗?难道为了这个就要和朝廷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