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毒舌啊,还真像年静远说的——好好的尤嘉傲,长了张嘴。
“俞澄也是女孩,你天天缠着人家你害不害臊?”
“你……”
杨景逸突然没了气势,偷偷瞟了我一眼。
看他熄了火,尤嘉傲也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年静远和关雯却还要嘴他两句才罢休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还让我们当面说,当初拉着澄澄上天台的时候怎么不当面说?被发现偷拍照片的时候怎么不当面说?”
“有些人就是有病,天天偷听别人言行,偷拍照片,嘴上倒是就显住了你光明磊落。”
“就是,说话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有时间多去干点有用的,别净在这听墙角还道德绑架。好狗不叫懂吗?”
她们骂得越来越狠,杨景逸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身边也有吃瓜的同学将目光投过来……
我连忙上前抓住关雯的胳膊。
“再骂可有失风度了。”
邵子衿也劝道:“跟他没什么说的,我们也别得理不饶人……”
“他话说得没道理尚且咄咄逼人,我得了理为什么要饶人?”
不愧是关雯。
正巧铃声响起,这场闹剧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不过邵子衿却是放学之后哄了好久才哄好。那全程软绵绵的撒娇语气,像是小女生故作生气似的,让我十分怀疑他和刚刚怼杨景逸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但是,这也太可爱了吧!
一个月以后,是分别的日子。
周日傍晚,宁清街口,初夏的晚风吹来,暖洋洋又带着隐痛,灯光和月光交杂着,还混有我们的眼光,一时间,街口竟显得如此朦胧。
“走了。”
关雯娇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画板,拎着沉重的画具箱,冲我们摆摆手,一副淡然的样子。
年静远在一边抱着新买的相机,眼眶已然绯红。
“好不容易说服你父母,买了相机,还能去宫阁集训,就别哭了。”
我一脸不忍地拍拍她的肩膀。
尤嘉傲却开口就怼:“哭包。”
“滚!”
“我们滚不了,马上是你们要走了。”
这句话又把年静远说得伤感了,低头抹起眼泪。
关雯看起来就淡然多了,可眼神却不在我们身上停留太久。其实,像她这种重感情的人,多看一眼情绪就多一分。
尤嘉傲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煽情戏就少演了,你们该走了。”
“去吧,宫阁远得很呢。”
宫阁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艺考机构,但一向以严厉著称,一周才放一天假。
静远和关雯能去那里,可喜可贺,也可担忧。
“你们就放心吧,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又不是见不到了。”关雯说道。
“也是,至少你们在一个校区,可以互相照顾。”
突然,年静远扑过来抱了我一下:
“我会想你的。”
平凡到甚至有点俗气的话,我听着却想落泪。
我回抱她,却无意间在她衣服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
“录音机,他给的。”
年静远指指尤嘉傲,他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远,只甩下一句:
“告别最忌讳话多。”
年静远不满地对尤嘉傲背影做鬼脸,而我们早已习惯。
“就这么走了,也不说给我这个要干嘛!”
关雯瞟了一眼,轻轻伸手一按,录音机传出尤嘉傲的声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几句清唱,清澈的歌词反复流转在我们耳边。
静远大大的眼睛,带着震惊与感动看着我们,泪不止地落下来。
今天夕阳的最后一点光照在我们身上,与歌词相合,美好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