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住所附近看到了死猫。
我觉得太子又来过。
它的死壮很凄惨。皮肉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丢了一地,看上去异常的残忍和血腥。
我问小雅:“住所之前有人来过吗?”
小雅摇了摇头。
她担忧地问道:“世子大人,住所有什么问题吗?”
小雅虽然一无所知,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她正在为我担心。
“没事,一切都好,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我的眼睛却没在看她,想敷衍了事。窗外也静得可怕,仿佛随时有东西能从黑夜里窜出来一样。
漆黑的夜,安静悠长,偶尔风路过的声音,李彪倚靠在房瓦,注目远方,看样子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无意间,我想起了小菀走之前给我留的刺绣。它就安静地待在那里,像在等我一样。
这次再看,我竟然又有惊奇的发现。
刺绣里缝着一串不易察觉的小字:世子大人,你要保重。
再看已经是物是人非,原来她早知道自己会走。
可她们明明没离开多久,我却觉得她们好像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往事就像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永远都在,时不时会搓痛回忆者的神经。
就在此时,房间里突兀响起了细微的敲击声,打断了我万千的思绪。扬手间,我拂落了桌前几叠木简。
冷汗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回头张望,住所内突然又安静起来了,静得像能吃人。
有李彪在,我确实不用担心屋外的风动,可是屋里的动静却能让我无比在意。
李彪就算耳听八方,可是也察觉不了屋里的变化,如果真有人在屋里对我动手,李彪根本赶不回来。
因此,我也不得不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我静坐在书桌前,偷偷地打量着四周,在朦胧的月色下,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有灯火越来越暗。
许久,那熟悉的敲击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只是更微弱。
它竟然是从床下传来的。
我立马僵硬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往窗外李彪的方向望去。可是,李彪偏偏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在这神秘的夜里,平白无故又多了几分诡异和可怖。
我咬紧牙关,鼓起勇气,内心暗道:“真有人能在皇城里暗杀我吗?之前连北齐的密探都没做到的事,现在怎么可能又有人能做到。那这床下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思考间,安静的房间响起一个粗重的声音:“严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来的刚刚好。
他一只手抵着剑,一只手压低了帽沿。昏暗灯火下看不清他完整的脸。
那个声音仿佛受到了惊吓一下,又没声了。
我喊道:“李彪,你来的刚好,我的床下好像有什么,你去看看,切记要小心。”
李彪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没有着急出手,站了片刻,然后平淡地说到:“听气息,床下的,应该不是个人!”
不是人?我越发好奇了,那床下哪来的敲击声。
李彪走近了床,二话不说,掀开床帘,侧身趴了下去。
许久,他才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床下有个木盒和一只受惊的小猫,要把这只小猫杀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杀它,把它赶走就行了。”
李彪伸出剑鞘,如疾风掠过落叶般,将这两个东西扫了出来。
这是一只才断奶的小猫,斑斑点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瘦小的躯体仿佛笼罩巨大的折磨。
它没有跑,只是安静缩成一团,打量着我们。乖巧得像个孩子。
我不禁又想起住所附近那只死去的母猫,我无法完全做到无动于衷。凉气四溢,连我的心都凉了半分。
李彪将小猫一整个拎了起来,正打算往窗外丢时,我叫住了他:“等等,这只刚断奶的小猫,如果无人喂养,靠它自己能活下去吗?”
李彪还是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回道:“不能。”
“那交给小雅养一段时间吧。”
“严大人,它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我还是太高估了太子的仁慈。
“李彪,替我杀了它吧。”
李彪抽剑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不带任何犹豫,一刀下去,血四溅一地。看着侠客收剑入鞘,我的心境越来越像李彪了,我明白,与其让它痛苦活着,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了它的性命。
这里是京都,向来冷血。
我问李彪:“你在住所外也听到了敲击声了吗?”
李彪如实回答:“没有,我只是发现严大人读书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有点奇怪,所以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