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京城居,大不易,一来是京城的物价普遍较高,二来也是京官中的清水衙门太多,很多品级低一些,又管不到什么事儿的人俸禄可是不高的。
这些人眼瞅着就要吃不起饭了,更何况那些升斗小民!
因此,尽管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开启下一个议题:要不要跟黑旗军和谈?
之前大家争的都是长期的利益,现如今利益分配的格局定下来了,因此也该顾一顾眼前了。
战争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起来的,即便是让僧格林沁的骑兵突袭奉天,那大概率也是弄不到粮食的。
人家黑旗军又不傻,打不过不会跑么?跑路的时候,带不走的粮食不会一把火烧了么?
事情真要是变成那样,大清朝可就真的惨啦!
北方的粮食被烧干净了,南方粮食又运不过来,那京城和直隶地区非得饿死几百万人不可!
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饥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恐怖的存在,他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吃。
这要是一个不好变生肘腋,那他们这些个人可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穆漳阿实在是没辙,原本他是想让其它军机大臣们去跟皇帝提这个事儿的。
奈何在场的没有傻子,谁都不帮他趟这个雷,就连一直以来维他马首是瞻的赛尚阿,这个时候也装起了闷嘴葫芦。
大家都知道,首先提这个事儿的人,就得承担这个事儿的风险,大家熬到这一步容易吗?凭什么替你去承担呢?
实在是没辙,谁让他穆漳阿是首席军机大臣呢?这个雷只能是他自己来趟了。
第二天,御书房。
“你说什么?让朝廷跟黑旗乱匪和谈!可笑至极,放肆至极!”
咸丰皇帝听了穆漳阿的建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急之下,直接将手中把玩的一个玉器给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穆漳阿的脑袋上。
也就是他戴了帽子,都是非让他血溅御书房不可。
“万岁爷,不是和谈,是诏安!”穆漳阿重新强调一遍,这才忍着剧痛继续说道:
“万岁爷容秉,眼下京城缺粮,已经到了快要饿死人的地步了。
粮价一日三涨,官仓的存粮甚至都坚持不到这个月底了。
万岁爷,眼下说什么都是后话,必须要尽快运来粮食啊,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说下去!”咸丰一脸怒容的追问道。
“否则,这京城恐怕就待不下去了!”说完,穆漳阿一个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敢起身了。
咸丰皇帝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穆漳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再小都明白,这里是京城,是他们满洲八旗统治华夏的象征,这个城可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一旦真的放弃了这里,那大清的威严可就直接扫地了,那几乎代表着,他们满清的江山丢了一半儿!
“穆漳阿,你大胆!”咸丰皇帝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也只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