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在韩逸鸿大力推门,书房的门发出巨响的时候,苏槐没有醒。 可是当韩逸鸿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她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浅灰色的瞳仁里迷迷糊糊,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好看的扇子。 “这么晚了,回去睡吧。”韩逸鸿假装不在意的说。 听清是韩逸鸿的声音后,苏槐的脸色骤然一变,陡地清醒过来。 她慌慌忙忙的把桌上的文件收拾起来,避着韩逸鸿的视线。 苏槐的手抓着文件,遮遮掩掩的藏在背后。 刚才还工工整整的文件立即皱成了一团。 韩逸鸿的目光全在苏槐身上,苏槐手里的东西他一点都没有印象,他皱眉起疑,“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这个东西比较特殊。”苏槐摇头,“你怎么进来了,怎么不敲门?” 韩逸鸿侧靠着书桌,无奈道:“是你睡得太死了。” 苏槐脸上的明显愣了愣,她迟疑说道:“是吗?” 药的副作用? 韩逸鸿摊手点点头,“回去吧。” 苏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躲着韩逸鸿的视线把手中的东西塞进抽屉里,“等一下,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你刚才都已经睡着了。”韩逸鸿不满地的说。 苏槐的身体一僵,眉眼间有抹奇怪的紧张。 “很快就好了,你先出去,如果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就没事了。” “可你现在已经……” “再过几天就好了,刚才是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先出去,不许再过来打扰我。” 苏槐打断韩逸鸿的话,然后把他推出门外,韩逸鸿无奈地看着她,“那你尽快处理,我看你的身体都快要撑不住了。” “嗯嗯。”苏槐应付性的点了点头,抛出一句“你回去吧”就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韩逸鸿站在门外,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和苏槐刚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或者说,他那时更过分。 隔着一扇门的苏槐低垂着头,明明才二十几岁,身上却莫名地让人看出了难以形容的衰败,像一株早就坏了根的花朵,从内到外,都是腐朽的气息。 她踉跄地跌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她的双手颤抖,拿起上面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水从里面洒到实木桌上,滴滴水珠汇成一股细流,然后又立即被苏槐的手抹掉。 可她完全没有在意。 苏槐从衣服里掏出几颗白色小药片,直接倒进嘴里,就着冷水喝下去。 药还没完全咽下去,苏槐就止不住的往地上干呕,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水混着颜色奇怪的药片吐了出来。 她的身体抖得不成弧度,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重病。 可苏槐知道自己不是。 苏槐在椅子上趴了不知道多久,她脸色苍白,再次倒出几颗药片,强迫自己把这些给咽下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脑眩晕,眼前乌黑一片,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前面,打开抽屉,轻轻拿出刚才被胡乱塞进去的一沓文件。 心理对药的排斥性还是太大了,它只是在胃里呆了那么一会,就再次让苏槐差点把内脏给吐出来。 手上的文件因为拿不稳而摔落在地,最底下的一张露出几个大字,隐约可以看出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 虽然韩逸鸿十分想知道苏槐到底在忙什么,可当他拿起下属送上来的文件时,他又犹豫了。 苏槐给了他那么多信任,结果自己却在背地里查她,如果被她知道了,到时她该怎么想? 节骨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了几下,韩逸鸿最终还是把文件放进了抽屉里。 算了,反正还有五天,等她忙过去就有时间了。 “韩总,楼下苏小姐来找你。” “让她上来。” 是苏槐过来了。 韩逸鸿再次打开抽屉,然后把文件夹往里塞了塞,可他还是认为不太安全,干脆把东西扔锁进了后面的保险箱。 钥匙的咔擦声才刚响起,外面的人就走了进来。 韩逸鸿干咳一声,把脸上的淡笑压下,故作心情不好地站了起来。 当他看见来人时,眸中的假装之意变成了真正的冰冷。 “怎么是你?” 苏卉的嗓子仍然哑着,但脖子上的淤青倒是降了不少。 “怎么就不是我了?”苏卉似乎进过很多次韩逸鸿的办公室,她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我们关系这么好,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韩逸鸿抿着嘴没回她。 当初因为韩逸鸿自己对苏家的想法,他的确约过很多次苏卉……不只是想法,更多的,是肉体。 “你真的很念旧啊逸鸿。”苏卉环顾四周的装饰,“这些东西还和以前一样,连位置都没变。”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卉笑了笑:“只是想来跟你聊一聊,逸鸿觉得苏槐她,喜欢过你吗?” “……” 韩逸鸿没回话。 “看来逸鸿你也知道得很清楚。”苏卉拍拍手,哑着的声音低沉得不像一个年轻女人,“几年前听说苏槐的初恋在国外出了车祸,死得可是真惨,听说都快成肉泥了。” 韩逸鸿眸色深沉如墨:“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随便说说而已。”苏卉摊手,“不过苏槐和她那青梅竹马关系可是真好,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国内,说不定苏槐和你的过错就对半分了,你也不用这么自责……”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深绿带白的东西狠狠飞过来砸中她的头。 苏卉避躲不及,大叫一声,头上立即红肿起来。 韩逸鸿的手指紧紧攥紧,在掌心留下带血的指印,眼中是克制不住浓重黑气。 “你TM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这大概是苏卉第一次听韩逸鸿说脏话。 她捂着肿出了红包的头,眸中没有半丝惧怕之意,冷静的面孔得让人一下就可以猜到她的目的。 “韩总,人总要学会承认事实的。”苏卉说,“你何必非要和她在一起,两人好聚好散,对谁都好,你也知道苏槐的性子。” 韩逸鸿恨不得把她的嘴撕得稀巴烂。 苏槐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和他抢。 苏卉哈哈大笑了几声,眼底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要是让她知道你跟那姓林的死有关,到时你该怎么做呢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