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就在我们身边？

是某一位侍女？还是船上哪一位伙计？还是船夫？还是某一位在大厅遇到过的客人？还是我身边的某一个人？还是·············他？

早就听说上这艘船需要花重金，根据船客的目的付出不同的代价。三王爷上船的代价是四座城池，那我上船的代价又是什么？我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么别人的呢？这老老小小的孩子一家的目的是什么？她们付出了什么？

瞎眼婆婆呢？

我忽然很烦躁，因为似乎只有我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达到这个目的别人花了多少筹码。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棋子，永远不知道谁在操纵我，下一步到底是怎么走。

我站在船边上，看着清风长流，波纹涌动，心乱得就像是风理不开的水纹。

“临心姑娘，可否帮我个忙？”身后传来琴师淡漠的声音。

“你说便是，你能信任我，我真的很高兴”我转过身去，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心里话。

“今晚你帮我把守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我房间，在这船上，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她低声说道。

“如果你完全信任我，在我的画中去休养疗伤岂不是更安全？”我直言。

“我需要日月星辰之灵，江海山川之力。你的画中都是幻象，没有用的。”她比我更直接。

“嗯，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我坚定地答应她了。

她看上去很不精神，妆容掩不住的疲倦和强打精神的倔强。

“你为什么总戴着面纱？”她开口问我。

“小时候·········”话刚出口，我忽然不想骗她了“长辈说为了让我更好的活下去。”

她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远方飞过的水鸟和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神空洞而迷离，似乎是一卷根本看不懂，也无法参悟的上古密卷。

“还有，帮我看着点那个孩子，我怕老妖婆乘机对他下手。”琴师很郑重地跟我说。

我注意到了一个词“帮我”。

为什么是帮她呢？原先我以为她救那个孩子是出于仁义，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我救孩子完全是出于同情和善念。三王爷救孩子是因为同是天下父母心，也是出于善良。那么琴师呢？她平常冷冷冰冰，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热情的人。

她到底是谁？她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舍命相救？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忽然在迟疑我要不要参与这些事情，不想被卷入这个漩涡。但是，似乎我已经涉足了，现在根本没法往回抽身。

夜，如水。

玉炉含烟，暗香浮游。

低沉的烟丝迷离痴缠，如江南水色，香炉端坐如罗汉入禅，呼龙耕烟种瑶草。

窗外夜风低吟，恍惚间如在山中独坐，听松涛烹雪。

也不知道华琴宫怎么样了。贡婆是不是还是总是看着天空发呆，苍老的双目盯着蔚蓝的遥远的天际，目光深远，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婆婆，天上有什么啊？”小时候的我总会挨着她坐下来，也抬起头看着天上，除了偶尔自由自在的白云，还有偶尔展翅飞过的两只白鹤，我什么也没看见过。

这个时候，贡婆总会笑而不语，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她手上干枯的裂口总会刮到我的发丝，然后发丝就粘在她的手上，我就一边假装讨厌，一边咯咯地笑。

她抬头看看天，双手合十，眼神安静，虔诚。仿佛上方有神，也那么慈爱安静，亘古不变地俯瞰着大地。

我也想知道，那颗我偷偷埋在宫墙脚下的种子是不是已经长出来了，它会开出非常美丽的红色的花，熠熠生辉就像师父的宝座上通红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