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他要是醒来，看到他父亲这个样子，会不会很难受。

“我没事··········你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三王爷嘴唇苍白，闭着眼睛，让我去看看琴师那边。我越发地敬佩他，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别人。

我们都是一样，为了别人，好几次差点丧命。

或许，这就是柳琴娘跟我说过的侠义之心吧。

琴师这边一切正常。屋子里闪烁着微弱的光线，一片死寂。

我布置的琴弦没人动过。

其实刚才要不是我把毕生所学都用在这里，三王爷也不会伤那么重。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丝的自责和愧疚。

我忽然想成为更优秀的人，强大如师父，一手护住整个华琴宫，千百年来，鬼神莫入。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三王爷不想让我看到他那个样子，回房却又放心不下外面。

我看到侍女的灯还亮着，我便走了过去。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三王爷的伤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问道。

“他那是逞能，要不是我，他早死了。”侍女高抬着下巴，轻描淡写地说。

“你答应过我们的，会保证每个人的安全，可是，今晚琴师差点被害，孩子差点被抓走，三王爷也成了那个样子！”我情绪有点激动，说话很快。

她手里拿着一块丝巾，细细地擦着桌上的一只玉器。

玉器雕的是一条鱼，两个眼睛艳红如血。

“我是答应过你们，可是，我说过，我只保证人的安全，听明白了吗？”她停了下来，扭头认真地看着我。

“天快亮了，临心姑娘去休息吧，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凡事量力而行。”她毫不留情面地送客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来。

她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只保证人的安全。意思是，我们中间有的人根本不是人。

三王爷们肯定是人，因为侍女救了三王爷。

还是，她就是在骂我们不是人？

我心情忽然好沉重，像是压着一座大山，压得我根本透不过气来。

坐在冰冷的船栏边上，带着水气的冷风让我觉得很清醒。

我根本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心里好乱，刚才侍女的话更是让我觉得如鲠在喉。

我就像一尾在莲池长大的鱼，忽然被放入江海，周围鱼龙混杂，我一时觉得难以适应。

我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天慢慢地亮了，温和而微寒的曦光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你没事吧？”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声音低沉，如水线的清明，如银器的宽仁。

我一扭头，看见他站在船栏的另一侧。依然是背对着我。

黑色的披风上有重明鸟的暗纹，舒展的双翅，游扬的羽毛，还有高高仰起来对日而鸣的脖颈。

“我没事，可是三王爷伤得很重，双臂可能就废了。”我很难过，晨风轻轻扬起我的裙裾。

“这是他的劫数，他半生开疆拓土攻城略地，杀人太多，尤其是强夺宣云州四座城池，一夜屠城。”

我无言以对。

“你是船主吗？”我直言，问出了我最想问的话。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楞了一下“你希望我是还是不希望我是？”

“我也不知道··········”我说着，心里无限的落寞，害怕他说是，又希望他说是。

他要说不是，那这些纷争就完全与他无关。要说是，他就可以制止这一切。

“我不是船主，但我是一个船主拿我没办法的人。”

他说着，转了过来。